王梁……不,或许现在应该叫苏典。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开中间那道隔断门,红唇轻启。
“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先生慢用。”
席未渊不强求,颔首道:“那行,我们进去吧。”
几人逐一跨过那道不算高的门槛,苏典同样转身,往大家反方向去,与费慎擦肩而过之时,后者明显感觉到,有道来者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费慎略一侧目,迎上了苏典那抹戏谑的眼神,对方似乎在嘲笑他——蠢货,等了你这么久,怎么才走到这步。
眼神交汇的瞬间稍纵即逝,双方距离很快拉远,费慎垂了垂眼皮,遮掉眼底的暗流涌动。
包厢里间有张十分阔气的圆桌,桌上不仅摆满了山庄里各式特色菜,连茶水都斟好了,服务格外周到。
席未渊作为设宴的东道主,自己没挑座位,反倒先替邵揽余拉开了一张椅子,绅士说:“阿时,你坐。”
话音未落,某道黄色身影伴随着一阵风,倏地飘了过来,一晃眼,身影堂而皇之坐在了那张被拉开的椅子上。
费慎抬头,还挺有礼貌:“谢谢啊。”
道完谢,又给邵揽余拉开自己邻近的座位:“我们先生一般比较喜欢这个位置,就不劳烦席先生了。”
席未渊:“……”
邵揽余忍俊不禁,险些失笑:”没事,我坐这里就行。”
他在费慎身旁落座,席未渊表情不着痕迹淡下去几分,但也没说什么,兀自走向了主位。
易绛把主位上斟好的茶水倒掉,重新装了一杯,随后走去了外间,把隔断门关上。
饭桌上只剩下三人,席未渊率先端起茶杯,看向了费慎。
“还不知道这位朋友贵姓?”
费慎也端杯,随手一示意:“陈,叫我陈盛就行。”
“陈先生,初次见面招待不周,我没有喝酒的习惯,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席未渊一口将茶水饮尽,再倒了杯,又向邵揽余示意:“阿时,多年不见,我也敬你一杯,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邵揽余浅浅莞尔,浅酌一口:“那是当然。”
一番别有深意的前奏结束,总算进入了正式的主题,席未渊转了转桌子,每道菜都转到邵揽余跟前一遍。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些菜,所以让厨师照着做了,也不知道你现在口味变没变,不爱吃就撤掉,让他们重新做。”
费慎粗略扫了一眼,桌上菜色确实都偏清淡口,一点也不油腻,有几样菜还是邵揽余曾明确表示过喜欢的。
能将一个人的喜好口味记得如此清楚,且记了不知道多少年,怎么也不会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能做到的。
费慎不吭声,如同一位局外人,百无聊赖用手指拨弄跟前的餐具玩。
邵揽余说:“不用浪费,我挺喜欢的。”
“好,你先尝尝这道青笋鸡丁,加了酱汁调味,口感比平常更鲜。”
席未渊将菜转到他面前去。
邵揽余不好拒绝,拿起公筷夹了一点到碗里,余光瞥见费慎也动筷了,却没有伸向其中任何一个菜。
筷尖拨了拨茶杯,沾上一点茶水后,他在桌布上写着什么。
借着低头吃菜的时机,邵揽余快速扫了一眼。
胡桃木色的桌布上,有两个不太清晰、水痕描出来的字迹,好在写字人控笔足够稳,他还是立即辨认了出来,那是“梁”和“良”字。
仅仅是粗糙的一眼,邵揽余就像是读到了费慎的内心,极快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
王梁……王良,合起来就是一个琅字。
苏典和八年前死去的苏琅之间,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曾经由苏琅制出来的冷啡片,现今又出现在了三瑞里。
这诸多的巧合,不仅仅是某种征兆或线索,还是一场跨越了数年如天网般织就的巨大阴谋,时至今日,终于一点点暴露出了人前。
“陈先生,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