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用一块破烂黑丝巾蒙住脑袋和大半张脸,拖着受伤的左腿,艰难地在山间泥泞中蹒跚行走。
雨水愈发加剧,被打湿的黑丝巾黏在脑袋上,显得狼狈不堪。
女人依然用其紧紧裹着脸,像是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她边走边用目光寻找些什么,脚下没注意,忽然一个不稳,踩到湿滑的泥土失去重心,整个人侧翻着向斜坡下摔去。
几道闷重的撞击过后,惊吓的尖叫声吞没进滂沱大雨中,没了动静。
雨下得淅淅沥沥,聒噪声也跟着漫长,一位老者撑伞拄拐,出现在山林间。
拐杖碰到了女人的躯体,行路的老者顿步,停在了她身边。
……
毒刺公司大门外,一行人全副武装,里三层外三层将高楼附近围堵得水泄不通。
豪迈的军用越野车驶近,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出挑的年轻男人。
男人眉眼惫懒,摘掉鼻梁上的墨镜,反手抛进车座里,随即大步流星走向人群包围圈。
他与在场雇佣军们身穿同样的深色作战服,只不过肩上军衔要高出许多级,刚一靠近,最外边几人向他致以军礼。
“中校!”
费慎回了个同样的手势,森严的包围圈迅速腾出一条路,恭敬迎他进去。
搭乘升降梯,一直上到最高层老板办公室,那里的场面可比楼下要热闹多了。
办公室外宽阔繁华的走廊上,整整跪了两排人。
他们曾是公司里费慎的同僚或领导,现下却被无情地反绑双手,就像即将执行死刑的罪犯一样,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抵了把枪。
费慎刚出现,他们的目光立即投来,忌惮中带着胆怯,无一例外都是看“叛徒”的眼神。
费慎视若无睹,径自朝办公室方向走。
蛇牙迎面而来,简要报备说:“跑了几个龟孙子,还有些在外执行任务,已经安排人去追了,其余的都在这。”
“冲着救他们老板来的,跑不了太远,”费慎推开办公室门,冷漠丢下一句,“抓到后一个别留。”
“行。”
门缝合上,蛇牙声音被关在了外面。
财大气粗的老板办公室里,斜对面放了尊金碧辉煌的麒麟像,此刻却有些黯然失色,倒是十分应景。
卢通被人强制押在沙发椅里,一张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面色青黑,额头青筋直跳,隐有暴怒发作之像。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十分没眼力见地,不断在他面前啰哩吧嗦。
“别负隅顽抗了,卢总,”钱曼文普通话学不好,戳人痛处倒是信手捏来,“啊呀,抱歉,我忘记你已经不是我们老板了,别再抵抗了阶下囚。”
“……”卢通一口怒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赵林木捣鼓着跟前的智脑,笑着称赞:“成语用得不错啊,曼曼。”
钱曼文得意洋洋:“那不是,回家恶补了好多天呢。”
卢通气得快两眼翻过去了,直到费慎进来,他的滔天怒火终于有了最佳发泄口。
“畜生!王八蛋!你他妈还敢出现!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卢通两拳重重锤在桌上,唰得一下站起,又被钱曼文唰得摁回去。
“想干什么!坐好了!”钱曼文横眉怒目吼了句。
费慎瞥向他,眼底是略带揶揄的赞赏,后者感受到了,脸忽地一红,莫名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顾及到眼前的场合,他仍然绷着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满满。
费慎姿态散漫,一条腿斜着坐上办公桌边缘,视线居高临下垂落,睨向卢通那张盛怒的脸。
“遇事只会发怒是无能的表现,卢总,这是你教给我的,怎么自己反倒忘了?”
卢通险些咬碎了一口牙:“你这个白眼狼!婊子养的畜生!我当初就该弄死你,你不得好死!”
一连串脏话没引来任何反应,费慎当耳旁风听着,感觉对方应该讲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转头吩咐赵林木——
“冬青,好好查一查我们卢总的芯片,他这几年的生活可是特别精彩。”
赵林木抽空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卢通怒不可遏,眼睛睁得老大,被逼到极限,想要当众吼出费慎本名。
却在第一个字刚出口时,被对方轻松掐住了双颊。
“你想死不要紧,”费慎语气残忍,“卢夫人和卢小姐说不定还想好好活着呢。”
卢通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被你逼到了这份上,以为我不敢鱼死网破吗?你别忘了,你还有那么多把柄在我手上,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做人要有感恩之心。”费慎手上松了点劲,拎起三棱刺抵住了对方舌根,漫不经心说,“没有我,你现在连个废物都算不上,花天酒地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换个人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