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费慎了然于心,与邵揽余默契俯身,毫不畏惧钻进了深潭之下的隐秘洞穴。
……
水波荡起细小的涟漪,一阵微风经过,平静的水面骤然被拨开,浮上来两个人影。
邵揽余游至岸边,双手一撑,屈膝踩上了地面。
衣衫裤子湿透,滴滴答答向下滴水,布料黏腻地粘在皮肤上,微妙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身材轮廓。
邵揽余是属于标准的那类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肩膀宽度足够,腰腹人鱼线完美,身上没有大块大块凸起的肌肉,线条尤为匀称,加之腰腿比例优越,背薄颈细,看起来格外养眼。
他扯了扯衣领,瞥了眼后一步上来的费慎。
同样的全身湿透,只不过对方身板比自己大了一个号,略透的衣料下是扎实有力的肌肉,那几块腹肌都用不着摸,一看就知道肯定硬邦邦的。
相比邵揽余,他的身材更为健硕。
无法忽视的长腿以及没有半分赘肉的窄腰,显得力量感十足的同时,看上去也并不夸张,反倒十分赏心悦目。
费慎甩动脑袋,跟小狗甩毛似的,利落地甩下一头水。
他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囊袋,放手里一捏,挤出好些水来。
随即,一股强烈的香味溢散,和邵揽余之前闻到的一样。
浓郁的味道让他确认,是荼蘼花无疑。
“香囊吗?”邵揽余问。
“嗯,王梁给的。”费慎说。
邵揽余道:“我没问你谁送的。”
“我这是主动告知。”
费慎打开袋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香料,毫不意外都被浸湿了。
邵揽余默然,眼神生出了少许兴致。
“你知不知道,送香囊是什么意思?”
不等费慎说话,他自问自答:“代表爱意和仰慕。”
“这样吗?”
费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合上袋口几步走近,香囊在手里抛了抛。
“我记得邵老板很喜欢荼蘼花,这里面装的正好是荼蘼香料,吹干或许还能用,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喜欢抢别人东西。”
邵揽余背过身,兀自朝远处走。
费慎没有立马追上去,盯着那道养眼的背影看了会儿,唇边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缓步迈上了对方走过的路。
方才枯树林里,那池潭水底下的洞穴,通往的是另一座水潭。
两人上岸后,路边仍旧空荡静谧,不见一个活物。
邵揽余自顾自一路向前,费慎缀在后头,俱是一言不发。
两人既不提香囊的事,也不谈及在水下无意牵手的事,宛如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碰巧同行了一段路,谁也没搭理谁。
安安静静行走了十来分钟,费慎忍受着身上的不舒服的湿黏,蓦然察觉,眼前景象悄无声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光秃秃的道路两旁,栽种了绿树和草皮,不是雾镇边界那样的枯树墩,是鲜活的。
鞋底踩着的柏油路由沥青铺成,路面宽广平坦,化身为一条笔直的线向前延伸。
顺着道路直行片刻,渐渐能看见此起彼伏的房屋建筑,以及熙熙攘攘的人影。
再转过一个弯后,宽敞的机车道变为了人行街道,路上景致摊开在眼前,展露无遗。
街上有着十足的烟火气,街边建造了各式各样的店铺——书店、服装店、餐馆以及专门售卖植物种子的商铺等等,放眼望去琳琅满目。
还有不少商贩走卒摆摊叫卖,卖的大多是手工制品或水果小吃,便宜又新鲜。
街巷里络绎不绝,没有一台轿车,偶尔几辆自行车风风风火火骑过,多数都是赶着回家吃饭的学生。
街坊邻居互相碰见了,会热情地打招呼,大人们买菜回家做饭,少男少女牵手逛街。
小孩们追赶打闹着,或蹲在糖画摊前头,一个个双眼发亮地盯着老爷爷吹糖人。
每张面孔都不同,但无一例外,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幸福的笑容。
这是费慎从未见过的景象。
时至今日也没有想象过,在太平洋洲际甚至是边境线上,竟会有如此安乐和平的地方,以及无忧无虑的生活存在。
他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份大致猜测。
走在前方的邵揽余,替他证实了答案,介绍说:“这是郁南镇。”
郁南镇,果然是这个地方。
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是因为,除了郁南镇,没有哪个城市会是此般模样。
而意料之外,是费慎没想到,邵揽余的最终目的地在这里。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能找到这个地方。
郁南镇的名号并不陌生,早在几年前就有人传出消息,视人命如草芥的边境线上,秘密藏了一处堪称桃花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