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抓到偷看的目光,也不挑明,含笑道:“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苏琅是个很好的伙伴,对吗?”
费慎的脸色比起刚来时要红润许多,明显近日衣食住行方面都不错。
费慎垂下眼皮,拒绝与他视线交汇,不答反问:“你喊我来干什么?”
每次和邵揽余面对面,他总会无形中产生一股不知名压力。
对方从不把他当成小孩,总是用同辈的态度进行交流,让费慎有种被迫将真实一面敞露于人前的不安感。
两张躺椅中间,有一方古色古香的小茶桌,邵揽余拎起茶壶,将两个茶杯斟满,推一杯到费慎手边。
“院子里花开了,怕你无聊,请你过来坐坐。”
嗅觉被茶香吸引,费慎眼神不由自主飘去,定定注视陶瓷小茶杯。
少顷,没忍住端起来喝了口。
十分清润的口感,喝下去似乎连大脑都清明了。
费慎想,这人的喜好真是奇怪,屏风、沉香、茶道,大概能用“复古”来形容。
“怎么样?”邵揽余问。
费慎面无表情答:“不好喝。”
邵揽余笑容不改:“那花好看吗?”
“难看。”
像是非同他作对,邵揽余连问几句,费慎都不给面子。
邵揽余也不生气,打趣道:“这里不比科谟舒服,麻烦少爷忍忍。”
费慎噎了几秒,索性直接问:“你会放我回去吗?”
邵揽余好似没听见,并未答复,抬手将那根深色的物品,放入了双唇之间。
呜——
一串嘹亮悠长的音调从中发出,果然是口笛。
邵揽余熟稔地吹了两段,不消片刻,空中竟传来一声高昂的鸟鸣,仿佛在回应笛音。
鸟鸣高昂尖啸,远在千里之外,那是鹰的叫声。
费慎目露惊讶,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色物体自高空俯冲而下,掠过成片的花树,扑簌着冲进院子,最后停在了邵揽余肩头。
黑色物体是只鸟类,背部羽毛通体漆黑,腹部毛发为罕见的银白色,眼角连着颈项有两条蓝灰长纹。它左右甩动了几下脑袋,收拢硕大精壮的两翼,乖巧地立于邵揽余肩头,一双瞳仁透出猎食的凶光,无法让人忽视它属于猛禽之列。
费慎被这只“鸟”引出了莫大的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邵揽余从手边食盒夹出生肉,刚丢出去,下一秒立即被叼走了,捕食速度快得叫人肉眼看不清。
费慎问:“什么鸟?”
“银腹隼。”邵揽余又投喂了一块肉,“或许你喊它鹰更合适。”
费慎有点脸热,他又没见过什么鹰啊隼啊的,不认识很奇怪吗?
邵揽余并非要嘲笑他的意思,反倒说:“它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
“我?”费慎耸了耸肩,“我不是它主人。”
“现在是了。”邵揽余扔来一支白色口笛,微扬下巴,“试试。”
费慎愣在原地。
难不成……邵揽余要把这只鸟送给他?
这般猜测让他感到意外又激动,不过面上依旧掩饰得很完美。
费慎平静握住白色口笛,试探性放嘴里吹了一下。
没反应,银腹隼连看都没往这边看。
他没放弃,第二次吹得时间长了些,可惜由于没学过乐器,吹出来的声音格外磨人。
估计是被这一声给刺激的,银腹隼突然展翅,扑棱着飞向某处枝头,离这边有好些距离。
费慎激动的心情冷却了一半,偷偷朝邵揽余那边瞄了眼。
后者自顾自拿起手中口笛,换调子吹了一声。
收到指令的银腹隼又乖乖飞了回来,不仅飞回来,而且站在了费慎右肩。
费慎倒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缘故,肩膀丝毫不敢动弹。
双眼凝视邵揽余的手,他模仿着对方的指法,动作迟缓地抬臂,再次吹了一段。
银腹隼动了,可似乎不是听懂了指令,反而伸展双翼,冲出院子飞向郎朗高空,不见踪影。
费慎吐出那口屏住的浊气,有些气馁:“它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