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忽而转了方向,一剑刺在他肩膀上。
李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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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春耕的尾巴,虞怜把买来的地全部都种上了庄稼,中上等良田都种上了栗米小麦,下等田地则种了大麦,若是以大麦价格自是不合算,但她寻思着自个儿要酿酒,大麦收了来酿酒是百赚不赔的好生意,多多益善。
大麦不挑地不说,产量比起小麦栗米等精细粮食产量不知高出多少番,实在是不挑食又高产的好孩子,深得虞怜喜欢。
她沉迷于地主事业,得了空便在农田上巡视佃户们种田的背影,还吩咐人烧了麦茶送来田间,分给佃户们喝,喜得佃户们一口一个东家姑娘喊着。
虞怜也从不解释按照法理来说,自个儿即便孤身一人,还是黄花大姑娘,但也也非闺阁姑娘,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寡妇,只是这个寡得比较主动,比较特殊一些……
她猜上邑村那些村民之所以喊她怜姑娘,是因为知晓她嫁给华极的原因,不想喊她夫家的缀称,免得惹她伤怀,便默契喊她姑娘,左右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得一句姑娘也不亏心。
她忽然想起村里的习惯,如同她婆婆陈氏就经常被村里妇人喊作木头家的,一贯是喊人家小名,然后加上个家的,这意思便是木头家的婆娘。
若是喊她……华极的小名她记得祖母说过叫做花童。
岂不是喊:花童家的。
一想到这个称呼,她美眸中便泛起笑意,忍俊不禁。
这小名,真的怪可爱的。
慢慢踱步回了家,到了家家中已经做好了午饭,一家人坐在饭桌前一块吃饭,今儿个奇怪,一向是家里饭桶担当的两个大男人公爹华詹和竹影都不在座。
问了全桌人都不知道,倒是双胞胎哥俩说了:“师父说他和爹去后山练剑了。”
老太太嗔怪:“大中午不吃饭,空着肚子练剑?闲得慌!”
说罢,也不管了,只管叫孙媳儿媳还有三个孩子梅姨娘吃自己的,左右两个大男人也不是傻子,饿了就知道回来吃。
一家人没放心上,虞怜也不觉得奇怪,他们习武之人喜欢练剑比划是常事,经常兴致上来了就会比划两下,尤其是年后开始,公爹好像换了一个人,越发生机蓬勃,时常找竹影练剑。
后山小树林。
两个大男人排排坐,拆信。
竹影看了一眼,委屈地撇撇嘴,主子有了爹就忘记下属了,上面根本没有叮嘱自己的话,全是给侯爷说的。
华詹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久久未松,气道:“孽子。”
长子不愿意让他向儿媳和家中其他人透露他还活着的消息他能够理解,若是换成他,在平安归来之前,也不愿意叫她们再担忧挂心一次,若是得了希望,回头再绝望一次,没人受得住。
但是长子却不愿意放弃复仇大业,准备继续跟皇帝杠上,还让他给他三年时间,三年时间又怎么可能掀翻一个手握大权的皇帝?
何况如今天下虽政治弊端明显,赋税深重,贪官众多,强敌环绕,但勉强还算是太平,新帝这代更是才传承了第三代,按以往的规律,这皇位最少还能再继续传三四代,鲜少有这么短命的皇朝……
华儿不但想螳臂当车,还想和天命对抗,他就真的不在乎家人,不在乎妻子了?
他默默提起竹影的剑,在树林里挥剑如雨,半个时辰过去了,方才停下。刚才还一片新绿的树林,骤然间成了光秃秃一片。
竹影小心翼翼问:“侯爷……?”
华詹长叹一声,“以后莫要再给那边写信,只当没有华极这人。”
天南地北,他拿长子没办法,便只给他三年时间,这三年都只当没有这个人,只当他死了,三年后,若他死了,他便跋山涉水也要去给他收尸,给怜儿一个交代。
若是他活着……
活着回来……
华詹苦笑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他做好了长子失败的准备,也做好了再一次失去他的准备,没关系,这一次,至少他有了准备,还能亲自替他收尸。
至于儿媳,他早已将她看成亲生闺女,在他有生之年都会尽全力替不孝儿补偿她,若是能为她寻得良人托付,也会为她高兴。
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华儿到底心里有没有怜儿,这次的来信也只字未提怜儿的事。
再一次长叹一声,道:“走吧。”
竹影这才反应过来,愤愤不平说:“主子咋这样,主子怎么能忘了少夫人,少夫人待他那么好……!”
一路上尽是喋喋不休骂骂咧咧回去了,回去后俩男人干了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