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霆,你等一下。”霍庭萱亦站起身来,“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仲祺永远都像个孩子,他却从来都不是个孩子。
“好。霍伯伯那里,回头我去谈。”虞浩霆听了,也淡淡一笑,“你刚回来,应酬一定不会少,我就不耽搁你了。”说着,便起身准备告辞。
后来他们去云岭,却根本没有他许给小霍的那匹“浑身雪白,还带着胭脂点子”的小马,弟弟撇着嘴抱怨:“四哥,你干吗骗我?”
隔着袅袅升腾的茶烟,他和她近在咫尺,却仿若依然隔着万水千山,她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一点一点灼烧,可她说出口的话,却连语气都像他:“那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她在边上微微一笑,对霍仲祺道:“你这就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她以为她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知道,自己竟错得这样厉害。
虞浩霆此时已翻身上马:“小霍,你姐姐可比你聪明多了。”
原来,她错得这样厉害。
她一直以为,他和她,有无须多言的默契。这世界当真好笑,当她视若瑰宝的珍藏被别人拿去的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早已错过——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曾拥有?
原来,他要她“帮”的是这样一个忙。
“‘一年前你先给我的是风信子;
虞浩霆一边在两人杯中添茶,一边语带调侃地解释:“不管是做负心薄幸的那个,还是做‘纵被无情弃’的那个,我都无所谓,但凭霍小姐吩咐。”
他们叫我作风信子的女郎’
“我的意思……”霍庭萱垂了眼帘,低低重复了一句。这些年,从来都是别人话到一半,她就明白应该如何应对,可这一次,她竟不知道她应该给他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等我们回来,晚了,从风信子的园里来,
霍庭萱闻言,有一瞬的恍惚,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虞浩霆已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计较面子的女人,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的臂膊抱满,你的头发湿漉,
虞浩霆呷了口茶,缓缓说道:“我们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不过——”他说到这里,含笑摊了下手,“要是我现在忽然要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你会不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说不出话,眼睛看不见,
那么,他想让她“帮”他什么呢?让她允诺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安然分享爱人吗?从她愿意爱他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或许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她也早就从那些笔调各异的信笺里,读到过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佳人红颜。可是,事到眼前,为什么她竟还会觉得疼?霍庭萱摩挲着手里小巧的细瓷茶盏,语调愈发温和:“……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我既不是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曾让她窥见。
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
“等我带她回栖霞你就见到了。她是个贪玩儿的,嫌栖霞拘束,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皬山。”他的笑容清暖明亮,却晕开了她心上的那一点涩意。重重叠叠的记忆里,她竟找不到一个能与之相媲的片段。她一直以为,骄傲凛冽如他,并不会有这样的缠绵温柔。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她……”虞浩霆欲言又止,唇边却不自觉地浮出一抹笑容——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婉凝正在庭院里轻轻晃着打秋千,长发逶迤,散落如瀑,鹅黄的丝绒长裙起伏摇曳,莹白的柔荑握在黛青的秋千索上,有一种深静的美,syne却在一边心急火燎地上蹿下跳。他抬眼一望,原来屋顶的青檐上蹲了一只灰扑扑的松鼠,小爪子点来点去,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