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家看我婆婆,”钱佳玥强装笑了笑说,“可能也报个什么英语班吧。”
钱佳玥摸着陈末冰冷的手:“你冷不冷啊?”卡门凑过来:“她怎么会冷,要风度不要温度。现在斗志昂扬,心似火烧。”
“钱佳玥,其实你放轻松点,想开点……”“对对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陈末和卡门争先恐后地安慰着她。但她看着她们张张合合的嘴,虽然努力微笑着,却忽然在心中想——
“没事啦没事啦,”散场回班级的时候,陈末蹦过来勾住钱佳玥的胳膊。
人是不是生而孤独的呢?人们对于他人的痛苦,是不是永远只能隔岸观火呢?
肖涵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忿,不公,他很想拉住陈末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她到底哪里来的道德优越感?但如所有的往常一样,肖涵面色如常,没有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多吐一个不该吐的字。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即使说出来,她的朋友们会懂么?
他们真的是道不同么?或许是的吧。肖涵从不敢这样意气风发,恣意妄为,他努力做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好学生,老成得道貌岸然,懂事得自我催眠。他任性的权利,早在5岁的时候就消失了。陈末会理解他么?那个明面上恨不得离开父亲羽翼的陈末大小姐,实际上不是心安理得利用着一切来为自己的任性遮风挡雨么?
钱佳玥并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让她从这样情绪里走出来的,却是她心里一直有点看不上的陈秀娥。
肖涵的胸口有点堵,一瞬间想反驳,但想到陈末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千言万语都消失在了嘴巴边,只是无动于衷地不看赵婷婷。
以前上学,钱佳玥并不知道陈秀娥白天在家和陈老太的生活是怎样的,暑假呆在家一看,反而不像悲情片像喜剧片。
“loser,”赵婷婷望了肖涵一眼,重复,“自以为了不起的傻子。”
陈老太糊涂起来固执,非要出门去上班。陈秀娥就说:“你要上班啊?你是工会主席唉,你要搭搭架子的呀,他们不来请你你干嘛去啊?”
“你说什么?”肖涵望着陈末没心没肺的背影,皱了下眉。
陈老太看着她愣了愣,手上的劲道就轻了下来。
“loser,”赵婷婷不服气地小声回应。
“还有哦,你呆会开会不要发言的啊?你看看你,头么不梳,衣服也不换,像什么样子啊?坐上台没有主席威风了啊!”
陈末念的声音越来越快,就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微微鞠躬,兴高采烈地下去了。她一蹦一跳地路过肖涵赵婷婷身边,还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
三下两下,连哄带骗,就让陈老太把饭吃了把药喝了。
所有人的心猿意马里,只有两个人认真听完了陈末的检讨。一个是检讨书的作者,钱佳玥同学;一个是升旗手,肖涵同学。
陈老太有时候糊涂不认人,只会盯着陈秀娥和钱佳玥笑,钱佳玥被她笑得毛骨悚然。
没有人在乎她说什么。大家的疑问只有一个——“谁啊谁啊,王校长看到的是谁啊?”“王校长住哪里?他坐的哪路公交车?”“24路?谁回家坐24路的啊?”
陈秀娥倒会去搭话:“你认出我来了对吧?”
“……我深刻地意识到我这种行为是不恰当的,也是不对的,给老师和我全班同学都造成了伤害,我向老师同学们保证……”
陈老太收住笑:“你是谁啊?”
就在大家所有人兴奋激动地左顾右盼和小声交流中,陈末上台了。
陈秀娥放低声音,用搞情报工作的音量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我看你老实可靠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公主。”
“好!”不知道哪个角落有人回应他。
“公主啊?哪个国家的公主?”陈老太大惊失色。
“我拜托这些同学,啊,以后再要做这种事情,你们把我们二中的校徽摘下来好吧?”王校长望着乌泱泱的小孩,无奈地说了一句。
“茜茜公主,听说过伐?”陈秀娥一本正经。
全操场都沸腾了。笑声,笑得跺脚的声音,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口哨声。
“公主啊?你不像外国人啊,”陈老太有点迟疑地打量。
“啊,”王校长脸色有点憋红,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声如洪钟地吐出一个字——”啃!“
“我一半中国血统,所以你看不出来,我现在流亡,以后要回去继承王位的,”陈秀娥像唱歌剧那样捏着双手,咳嗽了一下。
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嘴,等着他说那个“啊”到底是个什么。
等钱枫回家时候,陈老太一直在饭桌上给钱枫使眼色。交头接耳指着陈秀娥悄悄说:“那个女人,说她是死特了的公主。”
“我上礼拜五坐公交车回家,”小老头努力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看到有两个我们二中的同学,一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啊,大庭广众,坐在公交车上,啊,就在那里,啊……”
“什么死特了公主!茜茜公主茜茜公主!”陈秀娥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