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最前面的相里庆已经推开了讲堂的一处小门,正示意自己悄悄地进去。
进入讲堂,香炉之烟袅袅升起,一人盘坐于中央,手持竹简,字字句句剖析精义,言辞如金石之声,众弟子环绕于侧,倾听他的教诲,时而低声细语,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出言发问。
“……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
而()
面对弟子的疑问,那人依旧是耐心解答,虽然云仙先还未明晰这种古语,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影响,他已经逐渐适应了。
他们似乎是在聊由谁来合法的管理国家,又由谁来行使国家权力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回答云仙先当然是有自己的一番理论,所以他并没有很在意那个巨子给出的回答,而是着重关注于他的外貌。
好熟悉……
云仙先不禁眯起眼睛,而为了弄清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他还没等相里庆反应,便走了上前去察看这巨子的脸。
“云兄!”
相里庆见状,赶忙小声惊呼,伸手想要去拦。
但此刻云仙先已然绕到了侧面,那巨子的相貌也映入眼帘。
“……”
“张载?”
…………
刘纲望着眼前这个拖着死人之躯来回走动的青年,眼神复杂。
“子安,他这……”
一旁的慕容汐羽看着眼前一幕,也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刘纲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在思考。
眼前这具身体毫无疑问是云仙先的,但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眼白都被血色充斥而难以判断瞳色,云仙先的那双最为古怪的阴阳瞳孔消失了。
而且从现在这个云仙先的眼中,刘纲竟然看到了迷茫之色,那种陌生是无比真切——根本不像是什么简单的失忆——就仿佛现在在这具身体中存在的是另一个人。
“你……”
但单单在这里想显然是不解决问题的,刘纲就要开口探探虚实,那云仙先却是先一步开口了: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
这下众阴司都是愣了一下。
“你们不帮我治疗吗?再这样下去这具身体中的动力就会被榨干,我可能又会死了哦?”
云仙先淡淡地说道,抬手指向刘纲等鬼,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从你们的举动来看我对于现状来说似乎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吧?就这样看着我白白死去好吗?”
“……”
刘纲眼神复杂,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云仙先说的很对,便向一个阴司使了个眼神,让他先为云仙先治疗这具行将就木的躯体。
而看着他的伤口逐渐恢复,刘纲在一旁为他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一个反社会分子当成拦路虎杀了,尽管因为身上的特殊而复活却失去了有关整件事的记忆?”
云仙先活动着接上的手腕,嘴角一扯。
刘纲点点头:“你能那么快理解真是帮大忙了。”
慕容汐羽颇为着急:
“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眼下已是十万火急!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我们必须要依靠你那逆转生死的神通!”
“是吗?可我根本不会啊。”
云仙先眼中划过一抹疑惑,面上倒表现得不慌不忙,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见到他这般态度,慕容汐羽眼神一寒,下意识地认为这家伙是想装傻充愣、逃避责任。
而自始至终,刘纲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始终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云仙先,心中的那种违和感更强了——
尽管那种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模样仍在,但从一些细微的举动上便改变了许多,至少刘纲能看出他脸上的表情是虚假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其后的思虑。
他在想着什么事,也正是为此事而掩盖,是无比真实的行为。
但这很明显与刘纲认识的云仙先不符,因为那个云仙先正好相反,会为了体现()
他在思考而流露出思考的神情,而真正遇到需要思考的事时反倒会表现得呆滞。
而且,这种轻浮的感觉又是从哪来的,太奇怪了……
刘纲在心中自语。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害怕了?”
慕容汐羽已是冷声道,这云仙先摇了摇头,抬起一根手指示意她稍安勿躁,眼中流露出思索之意:
“所有人都迷失了……那你们有尝试用冥河钟强行渡出魂魄吗?”
慕容汐羽闻言一愣,眼神忽地低沉:“你怎么知道冥河钟?”
“我……咦?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云仙先一愣,脸上流露出的茫然不似虚假,仿佛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一个陌生的词汇。
“你在开什么玩笑?”
“……”
刘纲沉默良久,然后,打断了将要发作的慕容汐羽,并顺着这云仙先的话说下去:
“我们有尝试过勾出魂魄,无用,具体原因未知。”
“消失?那么多活人的魂魄就此消失,不光是地府,就连人道气运都会受到极大的亏损吧?”
云仙先甚至没等犹豫后的慕容汐羽说话,便直接提出了他的想法,
“但眼下又没出现什么大事,有没有可能他们并不是被同化,而是被拉入了某种境地呢?”
“不可能,因为……”
慕容汐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这种荒唐的想法,但仔细一想,却又愣住了。
“难道……”
慕容汐羽面露惊疑之色,不自主地看向刘纲,而刘纲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若有所思。
可若真是那样,杨务观的有些行为就说的通了——这一切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以活人献祭而达到复生的戏码!
刘纲有所明悟,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
这云仙先方才的口吻……仿佛并非是猜测,而是在讲述!
“你……”
“刘大人!速来城隍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