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南宁府。
自打通过贿赂考上了武举之后,作为本地军头的陈邦傅在乱世之中活得可谓相当滋润。
他手握大军,肆意凌辱百姓搜刮钱粮,又拿出一部分钱粮招兵买马,短短几年内混得风生水起。
只可惜,好日子不长。
就在年初,一伙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美好生活。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尽管城外流民无数,饿殍遍地,但这又和他陈邦傅陈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
在新营建的奢华府邸内,陈邦傅却没有心思欣赏花费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华屋。
此刻,他正如一名求助的孩童般焦急时而又坐下,时而又起身来回踱步。
直到听闻一阵脚步声渐近,陈邦傅急忙询问伺候在一旁的侍女:“快去看看,是不是李先生回来了。”
侍女得令,迈开步子小跑出门。
没一会儿,侍女领着一名面带喜色身着儒衫的中年儒士进了厅。
一见那中年儒士,陈邦傅顾不得礼仪,像是寻着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先生,那黔国公可愿来南宁助我解围?”
中年儒士的笑容其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只是陈邦傅已经乱了阵脚,非要得个确切的回答不可。
那被唤作李先生的中年儒士也理解自家将军的慌乱,毕竟谁被交恶之人双面合围怕也是得日夜不安:“得将军庇护,此行尤为顺利,不日,黔国公的大军将兵出云南,如此必可震慑那大顺的贼子。”
“好好好!”陈邦傅神情激动,连唤三声好。
可没一会儿,他神色变得阴沉,小声追问那中年儒士:“可与黔国公交代清楚了?”
中年儒士抚须直言:“将军且放宽心,黔国公心胸宽阔,我一说南宁城小百姓惧生,进不得大军,那国公爷就应我大军不入城。”
“好!”陈邦傅兴奋地大喝一声,回头来想起儒士还在,咳嗽一声收敛神情:“咳,此行多亏了先生,来人啊。”
一个下人端着一盘银子递到了中年儒士身前。
“将军万万不可啊!我李某为南宁的百姓请命,不过来回走了几步路,何来功绩,无功不受禄啊,若是如此,李某可就走了。”中年儒士嘴上推脱,腿却没往外挪动一步。
“先生此言诧异,山路艰难,野兽横行,为了南宁百姓先生不惧艰辛,可谓一片丹心赤胆,若是先生不收,怕是南宁百姓都不许!到时一人一唾沫不得把我淹死?”陈邦傅出言相劝,说是劝说,不如说是给这位李先生一个台阶下。
谁人不贪心?
他要银子向来直来直往。
文人嘛!别管他们嘴上怎么说,总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只是他们的要银子的方式麻烦一些。
是既要银子,也要面子!
“盛情难却,民意难违啊!如此,在下只好勉强受之。”中年儒士叹息一声,那神情好似是要舍命壮烈赴死一般。
“先生大义,陈某佩服……”
就在南宁城中二人拉扯之时。
一支大军从云南大山中往东前行,其目的地正是南宁。
一路来,沿路许多百姓都见到了这支军队。
与此时代的其他军队不同的是,这支军队军纪严明不扰民、不抢劫,有人正想问如此强军是哪位将军的部下时,却见到其军旗上的字并不是某个将军的姓氏,而是写着——云南保安第一大队的字样。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军中士兵着甲不多,他们手中多拿着一根开口的烧火棍似的铁筒。
有些见识广的人认出了那是火枪,只是有点怪异的是。
这支军队的骑兵不多却有大量的驽马和骡子,后面拉着一门门大炮,以及一种古怪的银白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