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钱昭正在屋里擦拭着他的那把宝贝大刀。
料想应该是元禄又吃完了糖丸过来找自己拿,他放下手中的布巾,起身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元禄,而是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着的余清苒。
怀里的饼烫呼呼地像裹了团火球,余清苒二话不说火车头似的撞开对方,出溜一下窜进了屋里:
“诶呦我滴妈呀你搁里头干哈呢,怎么才开门?”
猝不及防被她碰得踉跄了一下的钱昭:……
“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太生硬,他便又顿了顿,将声音尽可能放得柔和了几分,“我的意思是,殿下那边……”
余清苒闻言“啊”了声:“殿下今天跟申屠赤那家伙折腾了大半天,本来就累,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这个点儿后头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做不了什么其他好吃的,而且就算做出来了也不是很好带,”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来,“将凑着做了个饼,快吃吧。”
杜大人虽然上了年纪却精神极好,她出来那会儿还在客栈四周来回巡视了几圈,断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偷偷带了餐点给被禁了食水的钱昭;
而六道堂其他人张口“钱大哥的事情就麻烦余姑娘了”,闭口“我等厨艺不佳入不了钱大哥的眼”,人人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份差事,俨然都是一副“余姑娘你快上啊你快扑倒钱大哥啊”的吃瓜做派;
于是乎,今日份的余女官便在这群有心想要助攻他们两个和好的吃瓜群众推动了,喜提了外卖员的新身份。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摊手.jpg】
“不用因为宁大人今天罚了你就真不吃饭。”见钱昭略有犹豫的模样,她憋着笑补充了一句,“他说了,饿了也是可以垫一垫的,回头从俸禄里扣双倍的银子抵了也成。”
“我说,明天咱们还得按时出发呢,一整天不吃饭哪有力气骑马啊,快吃吧。”
据说前朝有位皇帝被囚之时被禁了食水,他的妻子便是为了不被熟人看出端倪,将饼藏在怀中带了进去……?
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起过去曾在史书上读到的这一段过往,钱昭没来由地有些微微窘迫,半晌才接过她手中的纸袋轻声道:
“……多谢。”
余清苒摇摇头:“晚上吃糖霜的不爱消化,而且我没带水过来,所以整了个素饼,将就吃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了尾,屋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了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对了。”
想要聊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不知从而开始谈起,余清苒酝酿半晌没想出个什么主意,便有些没头没尾道:
“这几天的药……其实也都是你配的吧?”
虽然他们这些时日心照不宣地避免了与对方的接触,钱昭看似也只是每日过来瞧瞧她的伤势恢复得究竟如何,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但余清苒知道,使团里真正会医术的只有他跟自己,那个每天熬好了药托侍卫送过来的人,也就只能是他。
“……嗯。”钱昭凑巧也几口吃完了那个饼,正朝她克制地伸出一只手来,“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