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保证,今日被你放走的无辜之人,不会是明朝的‘发妻"。”
“我、我——”
刘灿缓缓低下了头。
他无法保证。
“可他们,那些真正无辜,当真未被侵蚀的人呢?他们死的又何其冤枉……”
“因你慈悲之心而受到牵连的人,岂不更无辜。”
“这——”
此时此刻,刘灿才明白这‘灭族"的真正用意。
屠杀无辜之人,竟是为了使更多无辜之人不受牵累。
“太荒谬了……”
他摇了摇头,
“可为何,一定要让我们剑宗来做?”
他意识到了自己善心的后果,但心中却平增了更多的不满:
“我们既是为天下太平而斩尽杀绝,又凭何要遭受他人冷眼?您可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魔头"二字的诽谤下——
世人对此不管不顾,只贪图享乐,不合力清剿污浊也便罢了,甚至加害我们这些真正出力之人!
倒不如不管这是是非非,任他们被污浊占尽!”
江秋皙看着他又扬起的面庞,带着愤懑与仇恨,亦是明白叶莺歌为何拦住郑铁,执意要将他送到自己面前的原因——
自她发觉浊仙之初算起,已过了两百年了。
两百年的清剿,使剑宗真正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去深究背后的缘由,短视者只会认为剑宗这般作为是在谋求私利——
灭人满门,当然是觊觎他们的灵宝资源,否则为何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剑宗怎可能这般好心,为全天下所着想?
甚至就连剑宗之人,都要渐渐忘记他们荡平浊仙的初衷。
江秋皙明白,她该向这些年轻的弟子,乃至后继的后辈,传达些什么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江秋皙平静道,
“名声也好,公平也罢,在性命眼前,一切都无关紧要。”
刘灿眨了眨眼,却是没想到宗主竟说地如此……功利。
江秋皙仍是道:
“此事他人不做,我等不为,便只有与之一同覆灭的结局。”
“可我们名声败坏,如此树敌,长此以往,成了众矢之的,仍然会——”
刘灿不想诅咒什么,却明白剑宗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
而他所预料的结局,恰是江秋皙所亲眼见到的末尾。
可她仍然说:
“我并不强求任何人。
但你今日能活到现在,是先辈一剑剑亲手斩出来的。
后辈能否活到未来,亦取决于你们今日的选择。
是乞求着他人的怜悯,在余生等待注定的死亡;
或是提起你求生的剑,在抗争里亲眼见证余晖。
由你们自己选择。”
他们不是为了荣誉拔剑。
所以根本无惧‘魔门"的名号。
向污浊挥剑,只是为了求生。
甚至哪怕挥剑了也注定灭亡。
她也早已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也该让剑宗的每一个弟子,都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