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前、前辈,轻点,轻点——”
手掌紧握的,仿若脊柱似的蛊虫,仍然如脊骨似的深扎在半幅肉身之中,用藏在脖颈内的蛊虫操控着喉舌,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哀求,倒也真像那么回事。
江河不管不顾,灵台中磅礴而无序的混沌之气,仍然倾注在蛊虫的身体里:
“忍着。”
他又没什么拿捏别人的术法,为了将这蛊虫暂时化为己用,而不多生事端,将这混杂的灵气如剑一般注入他的肉身,一旦发现此虫心怀异心,直接让那灵气将他搅碎便是。
此番前去中州,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多添了这般数量的蛊虫作为助力,并非是坏事。
除了这蛊虫以外,他能仰仗的也唯有临别前,鱼幺幺借给自己的鱼肠剑。
鱼肠剑不会轻易出鞘,唯有鲤国国君方可驱使,唯独江河是个例外。
毕竟这尘封千年的古剑,能够开锋出鞘,本就有他一份责任在。
虽无法断言,这柄古剑究竟算作什么境界的法宝,可单凭锋利程度,便不是先前用之即弃的凡铁可比拟。
至少能承载住江河的修为,又因那玄而又玄的过往作陪,用起来十分顺手。
除此之外,真正称得上战力的,便只有那份就连他也没能说清道明的‘馈赠"……
就如他突破地境之时,意外发觉竟能看到江宗主于千年前所见的一切一般。
此番踏入天境,他并未感受到除灵台扩张、肉身增进以外的变化,也没能与千年前的江秋皙建立更深的联系。
那突破天境之后,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总不能因为最后一道雷劫,是江秋皙以力破之,未能挨个完全,最后失了本该获益的裨益吧?
可若渡劫当真失败,他一身的修为不说溃散,根本便没有登上天境的可能……
思来想去,江河也不得其解,也终是打消了细想的念头。
只要那份裨益没被遗失,便总有被他发觉的时刻才对。
“前辈,前辈?这下您总该满意了吧……”
那脊骨讨好似地说道。
江河深知论寿命,眼前这虫子可比自己活得久多了,如今身份调换,自己竟成了前辈,也不免觉得好笑。
他不作多言,指使着猩红的脊骨从半具肉身脱出,爬上他的脊背,又放松身心,不以灵气抗衡,任它将腿上的尖刺扎入他的皮肤,背上滑落几滴鲜红血液,强行与之建立联系,如此一来,便可借由虫蛮,去操控那庞大的蛊虫群,而不必自己一个个的喂养那些微小蛊虫——
后者工程庞大,没个一两年的功夫是喂不完的,江河没那个时间,亦没那个必要。
他倒不怕这虫子在此时下黑手,调动背部灵气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有自信在虫子下手的顷刻将之捏碎。
更何况,当年与这虫子斗法时,他便摸清了对方的性格。
它本就算不得什么亡命徒,惜命之下,没道理与自己这个天境过不去。
失去了肉身,虫蛮无法再开口发出人声,却能借这脊骨的联系,与江河道出心声:
“前辈,您将我搁置在你背上,那些蚀骨虫……”
它培养的蚀骨虫数量庞大,往年都是化作微小圆卵,寄住在它那夺来的半幅肉身当中,而它则为肉身提供源源不断的蛊气,平常只需用宽大黑袍一盖,模仿常人走路,外人见了也只会当个修为不俗的肥硕胖子,不太容易被发觉。
但失了主心骨,原有的办法肯定是行不通了,江河思忖一番,效仿虫蛮的法子,先以灵气注入半幅肉身,喂养蛊虫,()
待它们休眠后,便以那黑袍连同肉身和蛊虫群一并包裹起来,以敛息术将它们完全覆盖。
这敛息术实在太过好用,江河都没想通浊仙到底从何处搞来的这些功法……
这般想着,他忽然一愣,看向那一直坐在床榻上,静静瞧着自己,仿佛怎么也瞧不够的孟羌娥道:
“浊仙既与合欢宗有关,修行的便是五欲念气,可这敛息术分明是雾气之法。”
江河想到自己这敛息术的源头,那多年前与其他人一道应聘国师的,又借此留下酝酿污浊的路任家,以及在这路任家灵丹中看到的种种……
于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如青玄子、路任家这般,听从浊仙命令前往各地酝酿污浊的真正目的——
“你们在生灵洲各处寻找人选,命其修行雾气之法。命它们将污浊卵巢带至各地,又故意暴露行迹,使天庭与三山五宗疲于奔命,便是为了掩盖你们在轩辕城真正酝酿的祸患?”
借由这些埋藏在世界各处的小麻烦,吸引天庭目光,掩盖真正祸患的踪迹!
怪不得当年路任家那浊仙的痕迹时断时续,经常被寻浊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