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去?”
郑鸣蝉微笑着,扬起右手,从指尖到肩膀,所有的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仿佛干锅炒爆豆一样。
“来得正好,来得正好,鬼子有你们这样一帮鹰犬,真是做梦都笑醒了。”
时飞鸟并不惊慌,冷笑面对郑鸣蝉。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万花楼也想要秘籍?真是奇怪,这些是大国征战的法宝,跟你们这些小帮派有何关系?”
“你才真是奇怪,淮上鹰爪门在江湖上的名气虽然不怎么好,却也不至于去做日本人的狗腿子,对不对?中原武林清理门户,第一个清理的就是你!”
陈宝祥站在店里,紧攥着双手,已经陷入矛盾与自责。
明明知道米饭铺已经成了各方势力决杀的焦点,他不该挽留时飞鸟,以至于对方陷入危险之中,愧对大青衣。
“我是日本人。”
郑鸣蝉坦然回答,脸上没有丝毫惭愧。
他在日本出生长大,可以说自己是日本人,但却否认了身体中流淌着华夏之血,简直是数典忘祖,可耻之极。
“那就没话说了,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这一战,生死有命——”
时飞鸟说到这里,屋顶又出现了四人。
他们嘴里衔着短刀,手脚并用,摸到日本兵背后,突然发难,短刀瞬间划破了敌人的喉咙。
后门一开,有三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走进来,双手戴着露出十指的黑色牛皮手套,指甲都有半寸多长,黑黝黝的,如同鹰爪。
“你们鹰爪门的人来了,自会清理门户,与外人无关。”
时飞鸟笑着,抱起胳膊,走到石磨那边。
“淮上鹰爪门‘一字辈郑一鳞、郑一虫、郑一角有礼了。”
三个人向郑鸣蝉抱拳拱手,态度十分冷静。
淮上鹰爪门的名字排行是“八德九行,君子求达,叶秋闻名,一鸣醒人”,百年以来,传承缓慢。
如果按照“一、鸣、醒、人”这四辈排列,三个人都在郑鸣蝉的上一辈,必须称呼“师叔”才行。
“算了,不要将这些臭规矩了。在日本,我们都有各自的日语名字,早就不认这份家谱了。所以,我们毫无关系,请回吧。”
三个人向着后门外伸手:“请。”
郑鸣蝉毫不在意,当先向外走。
他既然不认家族宗谱,也藐视辈分尊卑,肯定不会将这三人视为自己人。
只要出去,就是一场生死之战。
时飞鸟笑着,向三人轻轻万福:“三位叔叔,今日是锄女干之战,不用客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宗主早就知道,郑鸣蝉不承认是郑氏子孙,才会给三位飞鸽传书。”
三个人也抱拳还礼,然后就走出去。
陈宝祥松了口气,时飞鸟能给自己解围,他真的多虑了。
“陈老板,明天中午,死约会,不见不散。”
时飞鸟笑着,出了后门,向右一拐,就消失了踪影。
陈宝祥走出门去,站在街上。
左右无人,天地无声。
他想想刚刚惊险一幕,对连城璧的安排、时飞鸟的淡定,全都挑大拇指佩服。
回到店里,他心情舒畅,坦然睡下。
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早早地收拾好食盒,刚刚九点,就轻轻松松地出门。
经过昨晚一战,他对时飞鸟有了十足的信心,不管对方怎么安排,都愿意听从指挥。
出了普利门,他没去杆石桥,而是走到铭新池附近,找到崔靖康挟持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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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七十步,右拐,二十步,左拐,十五步……第十次拐弯,左拐二十五步,迈过门槛,有莺哥儿在笼子里扑腾,会说话。”
他在心底默默念叨,然后按着记忆中的脚步,缓缓前行。
当时,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只能凭借着脚下的步数算计,虽然有所偏差,但大地方是不会错的。
当他走到最后一个拐弯处,隐约听到莺哥儿扑腾的声音,伴随着模糊不清的鸟声:“好漂亮,好漂亮……”
陈宝祥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做到。
他找到了关押凤九的地方,心里有了底,就不再着急。
此前他以为,找到凤九要费很多周折,如今轻而易举做到,心里突然轻松,觉得脚下也轻快了很多。
他向后退,走到大树底下,静静地等待。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院子里没有一点声响。
即便站在树下,也能听见鸟儿在笼子里扑腾的声音。
这就是一个明显的标志,凤九就在里面。
相差只有一天,应该还没有被转移。
他只希望凤九落在万花楼手里,而不是被崔靖康带走。
这两者有根本的区别,万花楼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丧心病狂。
毕竟连城璧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独特把握。
陈宝祥跟万花楼打交道这么久,他相信里边的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凤九白白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