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大爷放心,我们肯定回避,不会影响大人物们就餐。”
陈宝祥巴不得如此,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伺候日本人用餐,这样躲开,既把钱赚了,又不会气出内伤。
“唉,偌大的济南城,就你陈老板是个懂事的人。知道吗?我此前找了好几个馆子,老板直言,不接待日本鬼子,不做汉女干卖国贼。陈老板,我真是奇了怪了,船越先生是个好人,痛恨战争,热爱和平。济南这些馆子,就是被韩长官惯坏了,竟敢挑客人了!”
陈宝祥脸上发热,不想探讨这个问题。
济南的同行不接待日本人,虽然不够明智,但却心存热血,让他感到惭愧。
“陈老板,这次你帮了大忙,今后必有厚报。”
毕恭发了一通议论之后,又让陈宝祥领着,后院、北屋、后门全都查看了一遍,总算放了心。
“陈老板,别怪我啰嗦,现在形势紧张,南方军派了暗杀团过来,瞄准日本联队长以上的官员,每刺杀一个,赏金三干大洋。这些杀手都穷疯了,蚂蟥一样,看见目标就盯上,不死不休。咱是老熟人,如果有人打你的主意,拿钱买消息,你就大大方方收钱,然后把消息通报给我。”
陈宝祥明白,只要有人买情报,他就能两头通吃。
最后,刺杀失败,毕恭立功。
“这种事实在不敢掺和,毕大爷,我还是老老实实躲开,别节外生枝了。”
毕恭告辞,到了门外,又左右巡查了一遍,才坐上黄包车,向西去了。
陈宝祥如坐针毡,但他想到,再有两天,那位船越先生吃完饭走了,这事就结束——“似乎也没有多大难处,就算有人刺杀,也是毕恭等人应付,跟我无关。”
他想通了这些事,索性该吃吃,该睡睡,再也不为这件事发愁了。
到了晚间,毕恭派人过来,带陈宝祥去泺源公馆。
那人拿着一份通行证,直接过了门岗,到了公馆内部的小楼西侧。
“陈老板,一会儿就把人带出来,你负责送回家。大爷说了,他帮你这个忙,两下里就扯平了。”
陈宝祥连连点头,但内心有些不服气。
人是毕恭抓的,应该由他捞出来。
好端端的,陈宝祥被卷进来,这算哪门子事呢?
“多谢,多谢多谢。”
陈宝祥再三道谢,连鞠了十几个躬。
这一次,他不是害怕马、张二人寻仇,而是不想坑害济南百姓,甭管人家领不领情,都得把人带出去。
一会儿,那人带着两人出来,交给陈宝祥,挥手让他们出去。
马老板和张老板蓬头垢面,前几天的骄横之气已经没了。
陈宝祥带着二人出了泺源公馆,叫了黄包车,送两人回家。
“陈老板,多谢了。”
两人一起抱拳,但眼神十分复杂。
“二位,不是我摆了二位的道,是那位毕大爷干的。他的身份特殊,咱普通百姓还少惹为妙。在这件事里,我陈宝祥问心无愧,抓人不是因我而起,救人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办到的。二位如果招子够亮,就能看清来龙去脉,别把我陈宝祥这份好心给糟践了。”
该说的场面话都说完,陈宝祥挥手,让车夫把人送走。
明明办了一件好事,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从两人眼中看到了仇恨,眼神冰冷,恨之入骨。
“我这到底是干的啥事呢?毕恭干的坏事,他们肯定算到我头上了!”
陈宝祥站在西门大街上,连连顿足,一阵阵头大。
他从未办过这么愚蠢的事,就好像别人()
下了个套子,等着他来钻。
“陈老板,在这干啥呢?”
北面大槐树下,有个人笑着向他打招呼。
那人虽然扮成了一个瘦弱的男人,但陈宝祥却一眼看出,正是顾兰春。
他走过去,顾兰春立刻转身向东。
“我托朋友捞人,两个厨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人,被抓进去了,刚放出来。”
“本事越来越大了,这几天,你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济南,准备在米饭铺宴请北平来的日本要员船越先生,开济南有史以来的先河,用米饭把子肉招待日本人。”
陈宝祥听出,顾兰春话里满是讽刺,自己知道解释不清楚,索性闭嘴,任由对方说去。
两人进了芙蓉街,向北直走,过了旗袍店,再转入小巷,从后门进去。
“陈老板,你是不是穷疯了?在米饭铺接待日本鬼子,知道有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