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之前灵堂就已经布置好,这么多天过去,程大一直没找到,想到当时他是受了伤坠下悬崖,又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生还的机率几乎为零。
老太太和几个儿子一商量,决定给老大一起出殡,她去让杨氏找了几件老大生前的衣裳,又给放了几本书进去。
杨氏每天活在痛苦中,却也不像最初那样哭得昏死过去。
她还有四个孩子要照顾,相公去了,她再倒下,那孩子们怎么办?
她虽不舍却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初七睡到半夜醒来,看到身边只有薛芸娘,她揉了揉疼痛难忍的脑袋,起身出去,才发现哥哥姐姐都在灵堂为爷爷和父亲守灵。
她眼底酸涩,过去给爷爷和父亲上了香后各磕了三个头。
杨氏拉过她,低声道:“回去睡一会吧,你爷爷和你爹爹会知道你的孝心的。”
她出去这些日子受了很多辛苦,连那几个大男人都瘦了一大圈,何况初七。
初七摇了摇头,一早就要出殡,她也不过能守二三个时辰。
她和其他人一起,呆了一个时辰就被老太太叫进屋,“过来陪陪我老婆子。”
初七应了起身进屋,屋子里点着油灯,老太太侧躺在炕上,看到她进来,就拍了拍她的身侧,“初七啊,上炕来陪奶奶睡一会。”
初七躺下迷迷乎乎刚要睡着,就听老太太叹息般,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她听:
“那年你出生,有道士来给你算命,说你特别旺家,以后还会大富大贵,张老道也这么说,果然没多久你爹就中了秀才……你说你爹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们不是去问过张道士,他也说你爹好日子来了……他说的就是个屁!一点都不准!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你爹不当这个举人,不去考那官,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初七听着老太太喃喃自语,泪水忍不住又一次糊满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中被叫醒,洗漱后上香磕头,答谢过来送他们一程的亲戚和朋友。
起灵前,她甚至还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但程家人都很淡然,外面有帮忙的会处理,无论什么事这时候都不能耽误了时辰。
程云辉摔盆。
这是老太太定下的,尽管程二很激烈的反对,但老太太还是执意如此。
程初七对这一切都不知道,她跟在这其中,人家跪她也跪,人家哭她也哭,人家起她也起,好像是个提线木偶,麻木而机械的进行着。
当地的风俗是女人不能上山,看着众人扶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老太太这才扶了小女儿春晓的手,带着儿媳、女儿和孙女们转过身,先是对院内帮忙的妇人们道谢。
然后看向矗立于远处的一伙人,这些人就是之前喧闹的那些人。
其中一人上前朝老太太草草的行了一礼,“老太太,现在可能谈一谈这赔偿之事了?”
程初七听得有些懵,问旁边脸有忧色的姐姐:“什么赔偿?”
初一低声和她解释:“他们是把地放在爹爹名下的那些人,你们前脚刚走去找爹,他们后脚就找上门来。”
程初七没听她往下说就明白了。
当初那些文书她就说有问题,可惜家里人虽也觉不妥,却都想得太美好,又觉已经签下,都没太往心里去。
程大还想等合约到期就将地还回去,可谁能想到就出了事呢!
要不是知道这事对程二没有好处,她甚至都怀疑这里面程二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