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彦衡留在这里只会被裹挟着招至死亡。
谢妙旋问,“我敬佩先生为人,若是太平世道,能得先生教导是我的幸事,我更得知先生是青山书院山长,我更不可能对你置之不顾。先生何至于要到了托孤的地步,你的伤是被刀剑所伤后留下的,我这里的伤药足够让先生的伤能够好起来,先生实在不必托孤给我。”
青山书院可是能和江南的三大书院齐名的书院,想要求学的学子不知凡几。
谢妙旋没有先到自己还有这个荣幸能够遇到青山书院的院长。
若是将人拐到自己的地盘,给新生的血液注入力量,她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后,她自然不可能对他放任不管。
是以,这个时候谢妙旋已经打定主意是要将人救治带走的。
显然彭仲林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他道,“最迟今夜,流民肯定会冲城,你们一定要有多远,就离多远,不必管我。”
“什么?”谢妙旋惊讶,流民竟然打算冲城!“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她不可置信,“宁城城墙足够十丈高,流民手中并没有冲城的工具,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血肉之躯硬冲,简直就是给守城将士送人头的,作为军事要地,宁城易守难攻,就算是军队想要拿下宁城,没有万人难以拿下。
彭仲林解答了谢妙旋的疑惑,“你别看现在这些流民分散四开,但其实已经有了统领的人在这周旋,这里共有三人为主导,这里的人没有了活路。百姓对于当官的心中早就没有了畏惧,他们会趁着夜色直接行事的。”
“先生为什么将这些都告诉了我?”
毕竟她到这里,彭仲林应该不认识自己才是。彭仲林看向一旁垂首的儿子。
一直不曾吭声的彭彦衡道,“实不相瞒,女郎先前带着大批的人来到宁城,后面又撤退,其实我一直在其中,我是看到了女郎的。”
他推了一下在旁垂头的儿子,“彦衡,还不快跟女郎走!”
彭彦衡看了眼谢妙旋,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老爹,没有吭声。
彭仲林见他还不开窍,简直都要气到吐血。
他拿起放在身边的粗木枝,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快走。”
彭彦衡任由他打着自己。
“儿不愿意走,儿去哪里都要带着阿父。”
谢妙旋抓住他敲人的那根木枝,“先生才是那个移动的宝藏,我要是舍掉先生才是真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
谢妙旋将人安顿好了之后。
这应该是一间供人休息的内室,除了这一张大木榻外,便只有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水盆布巾等物,横在木榻前的是两张连在一起的巨大屏风。
谢妙旋和离戈的动作也很轻,都没发出声音,她已经悄悄走到一旁,躲开了灯,以免灯光将她的人影映在屏风上。
屏风外的人全然不知书房里进了人,还在认真的讨论,“这次的流民之中,你们将能用之人全部收拢起来,将人全部卖到塞外去。”
“先泌阳县县令不就是一言不发砍的吗?自入冬以后,她连发政令,我们南阳国都不曾遵从,这次恐怕也难善了。”
另一人提议道:“不如趁着她未至,大家做些表象,好歹将人应付走再说。”
“不妥,这传出去岂不是我们太守怕了她?”
“怕什么,朝廷现在上下沆瀣一气,我们还怕有人将我们的事情传扬出去了不成。”
“与其将米粮给那些贱民吃,还不如全部都给猪吃了。”那人道:“太守,城外的贱民你我都不用担心!”
背对着屏风坐着的那人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方见他做出了决定,面色好转,声音也更温和了些,“不过我们动作还是需要谨慎些,表面功夫我们就不得不做,不能直接将人全部拉去卖了。”
“这些贱民分而划之,才是最好应付的。”
在榻角找了个位置坐下的谢妙旋就撑着下巴听完了他们截杀流民的一二三方法。
说真的,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这种糊弄人的方法都是她那个时代玩剩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