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忽而想起什么,盯着碗里。
“哪里来的鸡?”他问。
“我杀的。”我淡淡道。
他露出讶色,还要再问,我不耐烦道:“你吃不吃?快吃。”
大约是因为烧得有些迷糊,他不多言,低头继续吃起来。
我一勺一勺喂着,忍不住朝他的脸上瞥去。
他的眉毛修长而英气,平日里,让人觉得威严不可逼视。而此时,他低着头,眉毛和高高的鼻梁显出了柔和的线条,和烧得有些泛红的脸颊相称,竟透出些柔弱之感。
忽然,他抬起眼来。
我收回目光,催促道:“快吃,吃了便睡,李郎中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此时的他颇是听话,吃饱了之后,果真躺了下去。
不过他却似乎仍不放心,看着我。
“你把门关好,仔细听外头动静。”他说,“若是不对,即刻叫醒我。”
我说:“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旋即又沉沉睡去。
那药羹很是有用,他发了一身的大汗,很快退了热。
这一觉,他直到黄昏才醒来。
我正在菜地里摘菜,他走出来,看着我,露出讶色。
“你在做什么?”他问。
“给李郎中的菜地拔拔草。”我说,“顺便摘点菜做菜汤。”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菜,少顷,道:“你会做这些?”
“为何不会。”我说,“从前在山里避祸的时候就常做,又不难。”
说罢,我站起身来,看着他:“饿了么?”
他点点头。
我带着他走进庖厨里,指了指灶台上的罐子,道:“这都是你的,李郎中说,你今日就吃这个,莫再劳累受凉便是。”
他“嗯”一声,没有动,却看着我:“你先前说,鸡是你杀的?”
我点点头:“杀了一整只。有半只让阿成带回去给李郎中和阿善了,另外半只炖了你的药羹。”
他似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吃了么?”他问。
“我不吃。”我指指锅里,道,“我吃菜汤。”
他眉梢一动,正要说话,我打断道:“还有一件事不曾告诉你。”
“何事?”
我指指柴垛上晾着的剑:“杀鸡的时候缺了刀,我见你的剑砍人时锋利得很,便借用了。不过我都洗干净了,你可看一看。”
他一愣,随即走过去。
我以为他要说我不该用那高贵的兵器杀鸡,却见他只是看了看,把剑收进了剑鞘里。
“那些内脏,也是你处置的?”他忽而问道。
我想起来那些血糊糊的东西,带着温热,被我拿在手里的感觉,只觉原本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之感又翻涌起来。旋即起身,跑出门外去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