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这个记仇的。
“那又如何,”我说,“我学着滑稽戏的优人台词说的,又不是说你。”
太上皇仍冷冷看着我,正要说话,牛车忽而停下。
我听到了李郎中招呼我们的声音。
“郎君还在发热,赶路是不成的。”他说,“老夫在三里之外有一处草舍,平日里若是在外看病赶不及回城,就在草舍里落脚。郎君娘子若不弃,就在那里住两日,如何?”
这自是大好,我和太上皇相视一眼,随即连声谢过。
那草舍是个僻静的去处,前面栽着桑树,后面栽着梓树。旁边还有菜地,里面种了好些菜。
马车停下之后,阿成抓着鸡放到鸡舍里。我这才发现,他竟是把昨日剩下的那只活鸡带来了。
“屋里有粮米,阿成要到附近村子里收药,跟你们一道留下。”李郎中道。
我们谢过了李郎中,他叮嘱一番,带着阿善离开了。
这草屋,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可烧火做饭,一间可住人。
一应陈设都很是简朴,住人的屋子,只在地上铺了板子,上面铺上稻草和席子,就算是一张通铺大床。
阿成说:“平日里,我等若住在这里,就在这通铺上凑合睡一起,倒也不挤。”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大概是看我盯着那通铺盯了好一会,觉得我担心这里睡不下。
他着实多虑了。实在睡不下,有人可以睡地上。
至于太上皇,他与刚出城时还有精神挑剔我遣词用语的情形不同,现在,他躺在那铺上,一下就昏睡过去。
阿成摸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把了把脉,皱起眉。
“怪我。”他说,“郎君昨日是累过了头,这才又发起热来。我见他昨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养伤之时,这都是大忌。先生也是此虑,故而让我将那只鸡带来,给郎君养养身子。”
我讶然,看向门外的鸡舍。
“那不行。”我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道,“这鸡是病人送给你们的谢礼,怎好让他吃了?你拿回去,替我谢过先生,说他的心意我们领了。”
阿成忙道:“先生还说了,娘子若想让郎君快些好起来,便切莫推辞。他还给了我一些药材,让我交给娘子。”
说罢,他将一只纸包拿出来,道:“先生吩咐说,郎君这是亏了血气,这些补药和鸡一起炖了,今日就能好起来。”说罢,他却挠挠头,哂然,“可先生忘了,我不会杀鸡,娘子也不会。”
我讶然,道:“昨日,你不是帮许郎杀了鸡么?”
阿成道:“那差不多都是给许郎打下手,他让我把鸡按住我就按住,让我拔毛我就拔毛。我可不敢动刀子,杀鸡剖鸡都是许郎做的。”
我看着他,想起了昨日太上皇对着烤鸡无动于衷的样子。
“那么你今日能帮我杀鸡么?”我咬咬牙,心一横,道,“昨日帮他做了什么,今日还做什么。”
阿成愣了愣,讪讪。
“还有一事。”他挠着头,“我忘带刀了。娘子要杀鸡,不若等我去收药,顺便跟村人借把刀回来。”
我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榻上的太上皇。
他闭着眼睛,睡得不省人事。那把剑,仍放在手边。
“不必了。”我卷起袖子,“有现成的。”
——
太上皇这一觉睡得很长。中途,我将他叫醒,让他吃了一碗鸡肉熬的药羹。
他那时额头仍烫,睁眼之后,目光却仍锐利。发现面前的是我,旋即收敛下去。
我用勺子勺了,递()
到他嘴边。他张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