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看到一丝希望,连连点头称是。萧风盯着那个字,这次看得很认真,话说得也很缓慢。
“‘解’字左为‘角’,‘角’字上面为‘万’中无‘一’,你这毒要解,很难很难。
‘角’下为‘用’,‘用’为两月相连之形,你的生死,就在两月之间了。若死,有两种死法。
‘角’字有‘鱼’之形,为死而无声,饱人口腹之物;此为死法之一,为人利用,遗臭万年。
‘角’字又有‘龟’之形,为身死留甲,常伴仆算之物,此为死法之二,人死留名,可为纪念。”
张远失魂落魄地看着萧风,惨笑道:“也就是说,我其实是死定了,区别只是怎么死的更有好处?”
萧风摇摇头:“但死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现在可能面临着被卷入谋反之中。”
张远大惊失色,呆呆的看着萧风,萧风深吸一口气,指着“解”字说道。
“‘角’字的头上‘?’,在字属中称为‘斜刀头’,也叫‘反刀头’,反刀之下为用,可见有人要谋反,拿你当刀用啊。
而‘解’字右侧上‘刀’下‘牛’,牛为献祭主牲,以刀杀牛乃牺牲献祭之意,有人要牺牲你来成就大事!”
张远脸色煞白的看着萧风:“那我还不如死了呢!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我宁可为万岁死,给家族子弟争个前程!”
萧风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绝望,此字拆开看,确实是死定了。
不过这个‘解’字本身,是打开死结,死中求活的之意,你写出这个解字,就是天意,不可不信。”
张远绝望的小眼神顿时亮了:“萧大人,若非死不可,我当然得挑个好的死法,只是若能死中求活,我自然还是想活的啊!”
萧风笑了笑:“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毒是替严世藩办事儿中的,解法自然也该着落在他的身上。”
张远皱皱眉:“你是让我去求他?他现在泥菩萨过河了,这时候他能顾得上我?”
萧风摇摇头:“不是靠他救你,是用他救你。这里面,有很大的差别。若我所料不错,严世藩不会甘心失败的。
他现在正缺帮手的时候,你去找他,逼着他帮你想解毒的办法。他若对你有所求,解毒之法自在其中。”
张远缓缓点头:“没错,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萧大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去!”
看着张远离去的背影,萧风的眉头紧锁,他并不是全是吓唬张远的。有人要谋反,还要用到张远?
白莲教吗?不会,张远就算再坏,也是东厂厂公,这个位置,跟白莲教勾结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应该是严世藩。可萧风之前真没敢这么想过。
严世藩跟白莲教勾结,跟鞑靼人勾结,甚至跟倭寇、海盗勾结,都是为了利益,为了权势。
以严家的地位,实在是不该造反的,因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获利也有限。
就算造反成功,也无非是继续当权臣,严家直接当皇帝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失败的代价却太大,祸灭九族啊!
萧芹才是一心造反的家伙,但严世藩和萧芹的勾结,应该一直是各取所需,互相把对方当做棋子。
严世藩为什么要造反呢?萧风把脑子清空,在内心中逐渐把自己变成严世藩,以便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
这一招在后世萧风做生意时是很有效的,有时和谈判对手陷入僵局,他就会这样做。通过尽可能地了解对手的情况后,把自己代入到对方的内心世界中。
我是严世藩,两年前,我老爹严嵩已经是当朝首辅,我虽身为太常寺少卿,却手握着朝廷的大权,风光无限。
我是景王的师傅,在我的教导下,景王和裕王势不两立。而严党支持景王,万岁偏爱景王,形势一片大好!
将来景王即位,我就是帝师,以我的绝世才华,将来成为首辅只是小意思,随随便便超越我爹,成为三公、三孤。
以我的天赋异禀,加上极乐丹相助,如果到时候卢靖妃不算老,没准我还能当太上皇呢。
严党众人以我马首是瞻,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升官发财,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陆炳、仇鸾、陶仲文,看似一个个风光无限,可谁敢在我面前嚣张?他们都知道我的可怕!
万岁就像我养的狗,自以为聪明,其实我让他咬谁他就咬谁!他就困在西苑里修他的道,哪天升天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我的钱财汗牛充栋,金银如土,我的后院美女如云,吐故纳新,我的杀手武艺高强,忠诚无比。
万岁喜欢美女,可顶尖的美女都是我先拿走品尝了,他只能等我挑剩下的!别说女人,就是男人,只要我喜欢,也得给我变成女人!
万岁爷可怜哪,他见过什么美人呢?
就连大明朝的敌人们,也都得在我面前低头讨好。鞑靼人也好,白莲教也罢,倭寇海盗,不过都是我手中棋子,随意利用。
可忽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一个叫萧风的混蛋出现了,而且这个混蛋是曾经的一个老混蛋萧万年下的蛋。他们爷俩前赴后继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