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愣在那。
“一码事!都是违反国家规定。”
光明脑袋中轰的一下。自私?怎么没头没尾这么一句。还都?还大家!大家是谁?他们一伙?自私什么了?什么方面自私?不过自挣自吃在南方混了个把月。怪没带礼物?赚钱了也不肯跟他们分享?可笑,他自己不过还是个学生,去南方,是体验生活,勤工俭学,谁正儿八经挣钱了?就该孝敬他们?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敷衍了这么多年,现在觉得回报不够,牢骚怪话出来。
家艺苦口婆心地,“老四,现在哪有不做假账的,你沿着国庆路一家一家的你摸摸底,都是小本生意,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都按实打实交,国税地税这个那个,还吃不吃饭了?账面上不动动,要会计干吗?要我说,你们这行,还得感谢做假账,不然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刚吃了几口,光明一块鸡肉尚未下肚,鲁先生便神色严肃,向坐在对过的光明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你自私!”很认真的口气。
家欢坚决地,“做不了,你另请高明。”
春华并没有笑容。
家艺道:“何家欢!以前你还挺识时务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光明举着筷子,对孃孃笑。
家欢反道:“老三,我劝你别玩火,该多少是多少,不然上头查下来,你店都得关门。”
中饭主打是鸡,旁边围着一道青菜,几个小菜。四个人一人一角把着。鲁先生对光明,“你孃特地去水厂路菜市买的。”
“查下来就是你告的!”
光明谨遵。洗好手,坐到小桌子旁。
家欢走出去。
一会,吃中饭了。春华家规矩本来就多,鲁先生虽然是下岗工人,但依旧许多规矩道理。吆喝光明,“洗手,多洗几遍!”
家艺叫,“老四!”却叫不住。何家欢走远了。
春华淡淡地,“不少。”
欧阳从里屋走出来,问:“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光明报了个数字。
家艺没好气,“睡你的!”
光明又把佛手拿过来给小忆玩。小忆看了看,往冰箱上头一摆,并不当回事。春华没再多说,去厨房做饭,光明站在后头看。这天中午做红烧鸡。春华的看家菜。光明吃的鸡里头,数春华做得最好。春华不经意问:“去南方赚了多少?”
家欢家,方涛走长途不在家。成成在做作业,做到困难处,喊家欢,让她帮忙看看。是数学题。何家欢上前,三下五除二解决。“会了么?”家欢问。成成点头。他不敢说不会。
小忆对她妈,“跟我们这代人真是不同了哦。”
家欢给方涛打电话。没人接。一会,方涛回过来。
光明强调,“是二手。”
“还有钱么家里?”
表姐小忆啧啧道:“真是八零后,就那么短时间,还特地买个电视机,对自己真舍得。”
方涛说有一点,不多,又问她要干吗。
光明如此这般细细描述一番。
家欢说:“我想炒股试试。”
沙发上坐着,春华问了问光明在南方打工的情况。
方涛立刻表示不同意。一辈子勤勤恳恳工作,方涛不相信炒股这种事。认为是投机行为。“风险与机会并存。”家欢说,“我现在只能走这条路,这条路合法。”
光明说明难度,鲁先生当时就有些不高兴。春华当即批评鲁先生,“别整天瞎想!”这次再来,鲁先生脸色不好,光明觉得可以理解。
“你保证能赢?”
这日一进门,光明就觉得孃孃春华兴致不高。姑父鲁先生简单招呼了一下,就去伺弄花草。鲁先生前一阵跟光明提过个要求——他想去光明同学爸爸任职的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员。只是光明跟那同学不过泛泛之交,平白安插一个工作,恐怕有难度。何况大学的图书馆,向来是教授夫人们的必争之地,他一个下岗工人,一无学历,二无经验,三无背景。想进去实是万难。
“不能。”家欢说,“但有机会,赚了本金,我们可以再做点其他生意。”
跟家人也无需客套。光明并没有多余的钱给家文买礼物。只随手带了几只佛手,分给妈妈一个,嫂子米娟一个。临上学前到机床厂二孃春华家辞别,给表姐小忆带了一只。
方涛劝,“找个班上吧,去企业里做会计,或者去哪里上个班都行,你需要安稳一点。”何家欢挂了电话。跟方涛说不通。为了“营救”她出来,家里的钱快花光了。方涛现在如牛似马地累,也仅仅能够维持这个家的运转。花钱的地方在后头。
经五姨介绍,光明在广东找了一份短期工作,无非是在厂子里操作操作电脑,入入单子,工钱没多少,但好歹一夏天长了点见识,更加知晓人世艰辛。为出入方便,光明没在厂子里的宿舍住,而是在民宅里租了一间房,又在楼下二手电器行买了个二手电视机,二手的沙发,勉强成其为个临时的“家”。平日里做工,周末,光明就跟几个工友外出玩耍。时间倏忽而过,倒也自在潇洒,只是刨去回乡路费,手中的钱也所剩无几。
炒股。家欢有信心。毕竟从业多年,不能大胜,好歹也能小胜。想来想去,家欢打算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