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欢奉承,“知道你为何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美心不干了,“是不是我生的?!一个一个的,你不知道多累!”
停一会,美心幽幽地,“我跟老二怎么能一样,我这多大一家子,还有你奶,我怎么走?”
家丽口气软了,“是是,劳苦功高。”
“贵人多忘事。”家欢笑嘻嘻地。在妈面前,她多大都没正经。
两个人又说起小年的婚事。家丽说:“他自己想谈了。”停了一会,又说:“老四给他介绍了一个地税局的,处着呢。”
美心震动,那时候家欢还小,怎么知道这么多,“胡扯!”
“地税局不错,稳定。”
“刘妈那时候要帮你介绍对象,你忘了?”
“比他还大一点。”
“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年那性子,就得有人管他。”
家欢想起往事,“你以前不就明说不愿意。”
“长得有点老相,也没什么学历,顶替她爸的工作。”
美心说:“这种事,哪有嘴上明说的。”
“主要孩子喜欢就行。”
“太辛苦。”美心心里不是滋味,“你认识的人多,也帮着码拾码拾。”家欢不假思索,“二姐不愿意。”
家丽不满,“妈,我处对象结婚那会,你跟爸可没那么开明。”
“副业。”
美心说:“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一样么?”当然,美心留了半句话没说,谁的孩子谁操心,这都隔了一辈,她更没有发言权。与其说不好,招人讨厌,不如都说好。
“工作不干了?”
淮师附小快放学,服装店门口簇满了学生家长,是卖货的好时机。隔壁的女装店,人满为患。家喜的斯芙莱,却没几个人光顾。不得已,家喜还是甩货,贴出打折的标识。可来的人还是有限。有个姐们来店里坐,家喜犯难,“你说这人们到底要不要追求时尚品味。是我出问题了,还是淮南的女人出问题了?”
“她做早点。”
姐们抽烟,弹弹烟灰到可乐罐子里,“都没问题。”
“五小?”
“那卖不动。”
“在五小门口遇到过一次。”
“不在一条线上。”
美心问:“你二姐那这一阵你去了没有?”
“什么意思?”
家欢洗了澡,上床跟美心躺一块。一时都睡不着。
“看你这人怪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呢,”姐们随手拎拎衣服,“就你这衣服,这长的穿了能唱戏,短的穿上立马能摸鱼,露的恨不得都是洞,这裹着的恨不得成肉粽。”
“别动。”美心坐好水,连忙去屋里头拿手电筒,照着,把飞虫捉出来,“拿自来水冲冲。”和女儿这只坏眼直面,美心有些心疼。但更觉万事没有完美。上天给你一样,必然要收走另一样。老二不就是例子么。
“这就是潮流就是艺术呀!”家喜申辩。
“妈,你帮我看看,这眼睛。”家欢求助。
“是!”姐们斩钉截铁,“但这些来接孩子放学的女人不需要,这些女人都是什么人,人到中年,上着班,烧着锅,带着孩子,省着钱,她们能买你这衣服?鬼了!她就是买了,穿回家她们的老公也会说老婆得了神经病。”
“由着嘴扯。”美心过去谈不上多喜欢家欢。但如今,几个女儿里头,在事业上,还就家欢一枝独秀。社会地位提高,家庭地位,自然也提高了。院子里虫子多,一只小飞虫扑到家欢那只坏眼里。难受,用手抹,反倒变本加厉。
正说着,进来个人。家喜忙站起来招呼。是个年轻女孩。但风格极其强烈。一眼望过去,两点红。血红。嘴唇血红,长指甲血红。她在店里看了看,问家喜,“能试么?”
“就在菜市旁边,工作应酬,天也晚了,就近就回来了,”家欢编故事,“这不回来也看看您老人家么。”
家喜连忙说可以可以。
问到点子上了。
女孩挑了个露肩洋装,黑皮子的短裙,进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