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干澡堂?”欧阳没什么信心。
家欢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把妈那个酱菜摊子继承下来。”
“不是考察了一圈,你能干什么?”家艺问。
“班没了,总得干点事。”
“就干这个。”
“什么怎么弄?”
“你还不情愿?”家艺放下推子,“那不干了。”
“不说不说。”家喜换话题,“姐,你说我这怎么弄啊。”
“别啊,我干我干。”欧阳嬉皮笑脸。
“行了!”
“怎么感觉都像在为我忙似的,欧阳宝我告诉你,哪怕你有一丁点勉强,咱们都不要做,都停止。”
“不对。”家喜反驳,“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眼神也跟着走。”
“哎呀夫人,我没这个意思,完全是误会。”
“那是他相亲紧张。”
“为了你这东山再起,我操多少心。”
家喜解释,“姐,我说的是单方面的,你看他刚才过来跟我们打招呼,紧张。”
“我知道我知道。”欧阳连声说,“这不是怕你累么。”
家欢严肃地,“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能瞎感觉么?”
“我是怕累的人么。”
没想到姐姐反应那么强烈,家喜连忙,“我就是那么一种感觉。”
“不好说。”欧阳嬉皮笑脸。
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地上,怒目而视,家欢喝,“别胡说!”
家艺手一抖,剃掉一个角。欧阳捂着头。家艺强词夺理,“就这样很好,时髦。”
胜发大厦,家欢和家喜在看衣服。家喜没头没脑来一句,“姐,我怎么有一个感觉。”家欢没在意。家喜促狭地,“我感觉秋林哥心思在你身上。”
金满楼,何家艺领着欧阳进包间。跟冰棒厂老厂长夫人这条路子,是家艺麻将外交的结果。夫人五六十岁,但保养得不错,老厂长以前做冰棒厂,退下来之后,大儿子继任,小儿子承包了面条厂,女儿承包杂品厂,一家子都做食品行业。这个老澡堂,占一个位置好,但他们都嫌累,不愿经营。家艺敏锐地捕捉到,此处有“金矿”。在家里她跟欧阳分析,“是人就得洗澡吧,马上天冷了,更是得去澡堂洗,那一片,就那一个澡堂。要是办得好,咱们龙湖这一片的人都能吸过去。”
卢翠芬这才恍然,去相认,果然是。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家欢却坐不住,拉着家喜悄悄出门。秋林余光所及,想去追,可整个人被卢翠芬的话罩住,不得脱身。只能作罢。
厂长夫人见人来了,打招呼。她旁边坐着个中老年妇女。竟是廖姐。怀里抱着个孩子。她不是在前锋做。怎么跑到老厂长夫人旁边了。家艺容不得多想,连忙迎上去。
家喜抿嘴笑。家欢指了指秋林的方向,“是不是那边那个。”
厂长夫人笑道:“我孙子,老脱不开手,这是廖姐,我们家的保姆。”家艺不好细说,装作第一次认识,伸出手,“廖姐。”
“张秋林。”卢翠芬一贯豪爽,“电子八所的副研究员。”
廖姐连忙点头问好。
家欢问:“男方是不是来了?叫什么?”
一顿饭,家艺和欧阳使出浑身解数,把厂长夫人招待得万分周到,好话说尽,捧得高高的。末了,夫人笑吟吟地,“这事我说了不算,老朱说了也不算,回去得问问我儿子,要是能行,我让廖姐给你送钥匙去,你们把承包费用准备好。”
家喜鼓励,“正常,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不靠谱。”是场面话,也有自身体会,她就是自由恋爱,恋成现在这样。
有这话,算成了七八分了。
家欢寒暄两句,问她怎么来了。女子小声,“相亲,男方好像还没到。”又自嘲,“真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家,欧阳反倒有些感叹,“你看看,人有什么意思,一个保姆,现在好像反倒翻到我们上头去了。”
那女子却径直走向家欢那桌。“何副主任,这么巧。”她笑着对家欢。是财政局的卢翠芬。跟家欢一个办公楼。
家艺保持理性,“正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起起落落无非这样,我看廖姐还是向着我们的,对我们有利。”
家喜心情不佳,家欢陪她逛街解闷,累了,进红茶坊喝喝咖啡。正说着,门口进来个女子。迎面走来,秋林看着似乎就是跟他相亲的那个,跟照片上有点像。准备起身打招呼。
欧阳双手圈住家艺,“我老婆是女诸葛。”
家欢半低下头,“装没看见。”
家里座机响,欧阳去接,跟着就叫家艺过去。
家喜提示:“姐,秋林哥。”
“老五!”欧阳捂住听筒,小声,眉目间都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