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朱燕子进门找她妈。见一屋子人围着她妈，以为事情严重了，所以她一踏进门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妈，是我们不好，连累小玲丢了工作。”
家丽站出来，“闫宏宇，你是男人，就应该做男人的事情。”
美心忍不住教育她，“你啊！老朱这么能，怎么不多教教你。”
“是。”宏宇有点怕大姐。
家丽劝慰，“开除就开除吧，临时的工作，无所谓，味精厂给你发退休工资不就行了。”
“别一天到晚早不早的老婆就跑回娘家了，这是你的失职。”
美心道：“就因为几张羊皮？”
“是是，失职了，我都不知道。”宏宇承认错误。
“我被外贸开除了。”她说。
美心道：“宏宇，你也知道，当初你要跟家喜谈，我们是反对，为什么？不是说反对你这个人，你，很好，好人，就是担心你协调不好家庭关系。单门独户过日子了，是要自己当家自己做主的，不要老让别人当了你的家。”
小玲急得直挤眼。可没用。朱德启家的向来二百五。
宏宇唯唯称是。
老太太对她，“说吧，天塌不下来。”
老太太困了，连打了几个呵欠。
朱德启家的深知犯错太大，半低着头，“我不敢说。”
美心对宏宇，“你先回去，家喜今个要跟她奶奶说说话，回头你再来接。”话说到这个份上，宏宇不好坚持，只好出门独自回家。
小玲低头不说话。美心又对朱德启家的，“她不说，你说。”
“三姐、四姐。”宏宇的出租车停在门口，“送你们一段。”
美心偏刨根问底，“怎么回事？老五，说！”
老三不客气，上了车。老四一抬头，见二楼窗口，秋林站在那，看着她。一瞬间，她改了主意，“你们先走，我跟妈再说几句话。”老三说了声毛病，刚才不说现在说。乘宏宇的车走了。
“大姐！没事！”小玲百口莫辩，“朱嫂子，你先回去，回头我找你。”家喜知道真相，也替小玲打掩护，“朱嫂，今个我们家聚会，你来说这个不合适。”
到龙园宾馆门口，家艺跟宏宇道别，深一脚浅一脚朝家走。刚进院子，廖姐就嚷嚷着，太太太太，你可回来了！
“怎么回事？”家丽对小玲。
家艺心里本来就烦，更见不得廖姐这个急样子，“怎么啦！吃撑着拉还是谁家死人了？！”廖姐道：“刚才你公公家来电话了！说……说……说你公公……没了！”
朱德启家的自责，“都怪我，贪那几张残次品，废羊皮。”
一语成谶。
美心道：“老五！不许对长辈这么说话。”
家艺衣服都没换，“看好枫枫。”她交代廖姐。这件大事，她必须帮欧阳处理好。
“没事，你回去吧，没事。”
何家门口，家欢二次出门的时候，秋林已经等着她了。
正准备收碗。朱德启家的进来了，探头探脑，关切地，问：“小玲，你没事吧。”老五一见她来，有些着急，怕她说出什么来。
天空飘着点细雪，路灯打在雪上，亮黄。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前走。本来是有万语千言，可张秋林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六姊妹喝碗里的稀饭底子。
走到大路，还是家欢先说话：“我们都老了。”
越说越低沉。
“怎么会，你不老，我也不老，我觉得人生刚刚开始。”秋林的口吻有点男孩子气，“只要你的心不老，你就没老。”
老太太说：“你以为你妈是好缠的？但好歹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就没什么好吵的了。这些年，你爸走了，你们也走了，好歹你妈陪着我，我好过点。”说得有点动情。老太太泪眼婆娑。美心连忙打安慰，“妈，你就知足吧，你还有我陪，我就不知道谁陪了。”
家欢道：“那是你们在外头的人的拼搏精神。”
老太太和美心同时笑了。美心道：“我跟奶战的时候，还没你的影子呢。”
“你也很有拼搏精神。”秋林踢了一脚雪。
家喜不信，“奶奶和妈就没战过。”
“为什么离婚？”靠着夜色掩护，家欢才敢问出这句。
老太太说：“这婆媳关系，跟两国外交一样，有时候战，有时候和，你不能光战，也不能光和，现在你现在跟她发生冲突了，等于战了一场，接下来，只要还想把日子过下去，中间还夹着你男人，你就得硬着头皮再和。人就是这样，你姿态高一点，她自己就不好意思了。”
“她背叛了我。”秋林并不遮掩。
家喜被打中心事，十足震动，只好说：“谁都跟她搞不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