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喜被逗乐,但还得拿住了,讥讽道:“什么脸型?猪腰子脸,鞋拔子脸?我跟你说就你这种人,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肯定先救你妈。”
宏宇着急,“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妈就那种脸型,她就那样,她不管家里外头,顾客领导,她就那样,老了脸总会往下耷拉。”
宏宇道:“怎么可能,我想都不用想就先救你。”
“哪都好,都比在这里看你妈脸色强。”
“小曼用你妈做的那个尿布,屁股上都是痱子,冬天,冬天都起痱子。”
“搬哪儿?”
“估计不是痱子,是湿疹。”
宏宇只好灭火,“这事太突然,估计不是妈的意思,是大哥或者四弟的意思,肯定有情况,你別着急,哎呀有什么难的,单吃还好呢,那种老人口味早都吃够了,我给做,我给你买。”宏宇亮出手里的猪耳朵,“瞧瞧,我这开一天车,不还惦记着你么,骨里香的,你最喜欢的。”宏宇腆着脸上前,家喜再有气,也不好大发作。换一副口气,“说真的,咱们搬出去吧。”
“反正你妈那尿布不行。”
“你妈要分灶!分家!我们吃我们的,她吃她的,厨房都隔开了,这好,倒是说一声,直接上马,怎么着,我就想吃她那一口面条子?下岗女工活该被瞧不起!”家喜愤慨地。
“那买尿不湿。”宏宇温柔地。
车站村,宏宇家。闫宏宇刚进门,脚下便碎了一只花瓶。是家喜丢过来的。宏宇包不住火,“又怎么了?不就一个工作么,你不工作,我养着你,一点问题没有!”
很快,家喜把尿布处理了。第二天,王怀敏在晾衣绳前,问:“家喜,尿布呢,洗衣机开了,一起洗洗。”
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欧阳这么一走,何家艺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前途未卜。局面大乱。这个冬天注定难熬。但她告诉自己,必须挺住。
家喜说:“妈,那是尿布,布上都都是尿,怎么能跟衣服在一起洗?穿到身上都是尿味。”王怀敏哼了一下,“哎呦,哪这么多讲究,那小孩的尿,过去老话讲还是一味药呢,能治病。”
欧阳和家艺挥手告别,两个男人沿着雪路,缓慢前行。
“再治病那也是尿。”家喜死咬住不放。
方涛说:“开了。”
王怀敏让步,“行行,单洗,尿布呢,拿来。”
老欧阳摔在冰面上,脑溢血,被送医院。一直昏迷。欧阳家儿子多,欧阳宝到医院交了钱,家艺打他电话,说车找到了,方涛开。欧阳交代了几句,连忙跟方涛一起,把毛子拉了,押车往外送。欧阳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探着头。家艺给他鼓劲,“没问题,一定凯旋,爸那你放心,我看着,放心。”
“丢了。”
家艺却看到沙发扶手上的围巾,径直去拿了,递给方涛,急吼吼说走。方涛胡乱为了围巾,头也不回地走了。
“丢了?”王怀敏大惊小怪。
是秋林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家欢不动,脸上难解尴尬。
“妈,你没发现小曼用个尿布,腿丫儿屁股丫儿都是红疹子,小曼对那个尿布过敏。”
“就今天你戴的那条。”
“传了几辈子的尿布,谁用都没事,怎么到小曼就过敏,怎么,小曼不是我们闫家人?不可能过敏。”
方涛果真换了衣服,跟着三姐出门,家欢叮嘱,“开慢点!”方涛也不应声,走到门口,他才突然说脖子有点冷,对家欢,你那围巾借我戴戴。家欢一愣,“什么围巾?”
家喜引导地,“妈,你来看看,你来看看你孙女这身上。”小曼身上的疹子被展示出来。王怀敏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走,事不宜迟。”家艺说。
“行,小曼不用,不用用什么?”
“我去吧。”方涛爽快。家欢意外。她哪里知道,方涛接这个活儿,是在跟她置气。
“尿不湿。”
家欢担忧,“这么大的雪,怎么开,太危险了。”她不太愿意让方涛去冒险。快到年了。一切以稳妥为主。
“真有钱。”
“车子找好了,在国庆路停着呢,”家艺说,“只要毛子出去了,就还有希望。”
家喜反驳,“有钱也不是花在我身上,是花在你孙女身上。”
“没有货车。”方涛说。
“尿布给我。”王怀敏死抓住尿布的事不放。
方涛嗳了一声。家欢嫌恶她打断浪漫的二人时光,“就是活土匪。”夫妻俩都迎了出来。来不及坐下,喝茶,吃饭,何家欢把欧阳生意目前的状况说了一遍,并希望方涛能够开车走一趟。
家喜正色,“妈,尿布不能用了,烂得都是洞洞,丢了,不能要了。”王怀敏大声,“还准备留着给我孙子用呢!”
一进门,家艺就嚷嚷着,“老方,老方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