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喜呵呵,“不指望。”
“那又如何。”家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难道方涛知道了什么,他在试探她?家欢不免多想。但又必须不动声色。
宏宇也下来了,开始开出租,比坐办公室挣得多点。中午回家吃饭,急匆匆地。家喜还是有气,把汤勺子一摔,溅起点水花来。
“那人在龙湖菜市下的车。”
宏宇一下明白了,好生劝慰,“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
家欢无从闪避,“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
“什么老人家,顶多算中年。”家喜气不打一处来,“三街六院,有几个像你妈这样的,论资排辈把儿媳妇工作挤了,带孩子又不论资排辈了。”
“第一个,你也在,第一个乘客,有点特殊。”
宏宇劝:“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自己带。”
“不记得。”
“是我带!不是我们!你一天跑得没影。”
方涛忽然想起来,“还记得那天拉的乘客吧,在火车站。”
宏宇讨好地,“这不是想多赚两个么。”
家欢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怎么能一样,你就抬杠。”
家喜愤怒不减,“自打生了小曼,你妈给过我们好脸子么?以前说好的房子,也没影了。存的那钱,我看估计是要给你家老四了。她也就在家里憋着没说,在外头早放话了,谁生了孙子,就给谁买房子。那房子不是给儿子的,是给孙子的。”
“没那习惯。”方涛一向话少,“乘客对我来说,一个样。”
宏宇简短地,“都是谣言。”
“你也稍微跟乘客多聊聊,自己闷着,没必要,的哥有几个不健谈的。”
外头下雪了。宏宇原打算就此收工,可待在家里,又怕家喜唠叨。一咬牙,抓起车钥匙,再出车。
“没怎么样,不就拉客。”
路上雪积得厚了。宏宇开得慢慢地。龙湖路和国庆路交叉路口,四海大厦旁,有人招手。宏宇开过去,那人说去财政局。他说普通话。宏宇问:“老兄是外地人吧。”
“今天怎么样?”家欢问。
那人又改回淮南方言,“土生土长,在外头久了,舌头有点不利索。”宏宇也不多问,沿着龙湖路往南开,一会,到了财政局门口。乘客付了钱,下车,财政局门口有人撑着一把红伞,等他。宏宇眼神好,一眼就瞧见,那是四姐家欢。
家欢家,成成的作业一定是妈妈辅导,家欢每天还要给成成念故事。孩子安睡,她才爬上床。方涛在翻着一本菜谱。
他把车子靠边,在辅路边上趴了一会,直到两个人进财政局才离开。宏宇一时对不上号,四姐怎么会认识一个漂泊已久的人。
刘妈头一晕,跌坐在沙发上。
再上路,再田家庵转了两圈,开到胜发门口,趴在那抽根烟。方涛也在。
“就是离婚了。”秋林说得清楚明白。
撂来一根烟,宏宇问方涛生意怎么样。
刘妈神色慌张,“分手了?什么意思?”
“就拉了两个近的。”
“妈——”秋林决定直面真相,他们搞科研的,更加要求诚实,“我和丽莎,分手了。”
“估计没人了,也走不动了。”
“明天去给丽莎打个电话,越洋电话贵,妈出钱。”
天还在飘雪。不算大,但没完,絮絮叨叨的样子。宏宇对方涛,“收吧,去喝两杯。”方涛笑着说:“我还得去接家欢呢。”
“妈——”秋林欲言又止。
宏宇打趣,“惯着。”
“秋林,知道你工作忙,可你看看……你们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你和丽莎,是不是该要个孩子?”
方涛说:“你学着点。老婆是用来疼的。”他跟哥们说话比较放得开。宏宇忽然想起刚才在财政局门前的场景,随口说:“刚我拉了个男的去财政局,好像是找四姐的。”
母子俩促膝地,一时都还不想睡觉。
“这么巧。”方涛不得不多想,“长什么样。”
酒席散了。到家。刘妈喝的是米酒,但也有点劲头。借着酒劲,她想跟儿子说一点平常不会说,或者说不出口的话。
宏宇大概描述了一下。方涛立刻回车上,车子慢慢启动了。待方涛的出租远去,宏宇又有些为刚才的话后悔。别人的两口子的事,他多少嘴。闫宏宇不放心,连忙也回车里,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