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艺嗔:“瞧你这比喻。”
家丽总结,“家就是踏实,家就是安心,家是就团结,家是一致。
欧阳继续,看看家艺,又看看大姐,“这个家要没有大姐夫,那真只能是武大郎卖粪——论堆。”
美心眼眶湿润:“一辈子……只有家……能让人幸福到老。”常胜一死,她就是没家的人。
欧阳非要先敬建国一杯,还有话要说,他竖竖大拇指,“大姐夫在我眼里一直都这个。”建国连忙说不敢当。
老太太深深叹息,“一个家字,一笔一划,点撇横捺,正好十笔,必得十全十美,才写出一个圆满。”停一停,又说,“我这一辈子,该经的都经了,该见都见了,活到这个岁数,熬老了前辈,熬走了后辈,我挺知足。家丽!”她忽然喊。家丽连忙应声。
家艺道:“海参不要,抱怨一人一只,燕窝给我一份。”欧阳甜腻腻地,“谨遵老婆法旨。”一会,酒菜都上来。
“将来我走了,你要把弟弟妹妹都拢起来,把你这个妈孝顺好。”一桌人皆劝说什么走不走的。老太太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又看看美心,“以后你不要太任性。”
欧阳要点海参鲍鱼。被建国制止。
一桌皆纳罕。美心这把年纪,任性什么。也对,在老太太面前,她可能永远是个任性的年轻人。“妈,别说了。”美心泫然,“都怪常胜走得早。”
“大姐——”家艺发嗲,“我知道你为我好。”
“妈——”众女儿都来安慰美心。
家艺道:“怎么啦,我过得好你不为我高兴,当初你还不让我嫁给欧阳呢。”家丽有些发窘,只好找补,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算我打眼了,你对了,行了吗?”
老太太鼓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到这个年纪你还不明白?吃饭!动筷子!”
家丽抖了一下肩膀,“干吗?我看你就是在蜜罐里泡的时间场了。”
都等着老太太下第一筷子。
咬牙进吧。包间。四个人坐,空荡荡的。建国要换到大堂。欧阳摁他坐下,“请贵宾,就要到贵宾室,”又对服务员,“点菜!”家丽只好坐下,家艺脱下她那名牌衣服,交给服务员挂进衣橱,这才坐到家丽旁边。“姐,”家艺甜甜地叫了一声,挽着大姐。
老太太看看一桌菜,问:“红烧鲤鱼谁弄的?”
到地方停车。家丽和建国才发现欧阳把车开到了金满楼。淮南最贵的酒店。不进去吃,太露怯了,显得这个做大姐的没见过世面,进去吃,确实贵,尽管欧阳要请客,家丽还是心疼钱。
家丽应承下来。
欧阳做作的洒脱,让家丽不舒服,她偏头看看建国,他似乎很享受。当然她也能理解他。体制内的攀升是那么缓慢,他至今还只是个科级,而像欧阳这种毅然下海的,却摇身一变成为社会主流。家丽深感时代变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我来尝个鱼头肉,希望你们明年都能鲤鱼跳龙门。”
欧阳笑笑,“钱不用说啦,臭臭的东西,大姐夫喜欢开,随时拿去开好了,它就是个男人的玩具,就是玩。”
老太太下了筷子,这才吃开了。
他也喜欢车。“几个钱?”他问。
觥筹交错,热闹酣畅,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一派歌舞升平。
车,建国坐得多,但他都坐公家的,私家车还真没做过几次。
席间,小枫拿傻瓜相机,抓拍了几张宴席照,定格了这家族盛景。吃到末了,老太太喝了点甜汤,觉得乏了。
此时此刻,连家丽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从前的捂屁拉稀球痞子小混子,到现在的弄潮儿成功人士,何家丽跟在时代的后面跌跌撞撞,还有些摸不清门道。
头一耷拉。闭上眼。
家艺撑着不说话。难得有表演机会,她让给丈夫。只见欧阳宝信步走到马路边,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是桑塔纳。新的。黑色。上海制造。是欧阳的新坐骑。“上车!”欧阳笑嘻嘻地。
家欢坐在她对面,第一个发现异常,“阿奶!”
建国说就在保健院附近的小店吃吃。欧阳怎么都不答应。家丽说:“欧阳,你听大姐夫的,他一会还要去区里上班。”
家丽连忙看身边,摇了摇老太太,“阿奶!”
豪气冲天。家丽决定给他这个机会。
“妈!”美心也喊。
欧阳宝忙说:“好不容易见一次大姐大姐夫,应该我请!”
孩子们神色间有些错愕,呆在原地。
探望完家欢,建国说要请家艺两口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