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一代都这么过来的。”
凯丽是美国电影《霹雳舞》女主角的名字。
“成老废物了。”美心叹气。
“不，”小玲纠正他，“叫我凯丽，跳霹雳舞的时候我就叫凯丽。我就是凯丽。”
“你在骂我？”
“时髦女王刘小玲。”振民真这么叫。
“妈！”美心解释，“是说我自己，总觉得自己一辈子什么都没干。”
“我是时髦女王。”小玲很有自信。
老太太当然不介意，她只是开个玩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振民笑嘻嘻地，“没想到你舞跳那么好。”
“下辈子怎么着也得做男人。”
振民的新回力鞋。跳霹雳舞专用。
“哦？”老太太疑惑神色。
小玲一跃而入，跟振民共舞。小玲炫酷的屋子赢来围观青年的喝彩。跳了一身汗。人散了，两个人到琉璃黄龙水池边坐着歇息。小玲轻踢振民的脚，“鞋不错。”
“男人不用生孩子，男人退休晚。”美心历数。
振民舞步不停，用“擦玻璃”的形式跟她打招呼。
老太太摘掉眼镜，云淡风轻，“女人活得长。”
“汤振民！”小玲拨开人群，对着跳舞的人喊。
两个人突然都笑了。
龙湖公园九曲桥边的小广场，一群人围着，当中有青年跳得起劲。一会做一只手到另一只手的“传电”，一会前后左右走“太空步”，一会又对着空气“擦玻璃”。
院子门当啷一响。老太太问：“什么声音？”
龙湖公园里有人跳霹雳舞。小玲跑过去看，她也是爱好者。何家的刘小玲钟爱一切时髦的事物。
美心连忙起身去看。随即大叫：“妈！”老太太连忙也赶出去，却见院子当中躺着个人，是家丽的大儿子何向东，也就是她们的宝贝长外孙小年。
小玲连忙躲开，跑外头去了。
一头的血。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来翻去。
美心急得去打小玲巴掌，“尽出馊主意，嘴贱剥磕！”
“止血药，止血！”两个大人乱作一团。美心翻了一圈，没有，连忙去朱德启家借。也没有。最后跑上二楼，到刘妈那找到云南白药和胶布。两个人仔细清洗、包扎，好容易清理好了。美心还不放心，说去医院吧。
小玲解释，“妈，你那不是没工作，是内退，再过几年，就可以办正式退休，一样拿钱。你这种没工作，多少人巴不得。就怕单位不同意呢。和一辈子酱油缸子，还不愿意休息呐。”
小年挣扎着，“不用，轻伤不下火线……”
美心下意识地，“我不同意，常胜没了，我不能再没了工作。”
美心急呵：“头都烂了还不用！”
小玲补充说明：“先去酱园厂，五一商场里头有酱园厂的股份，从酱园厂往五一商场调，就容易了。现在就是先把这个坑站住。”
老太太折中，“去，找秋芳过来看看。”在一旁围观的刘妈连忙请秋芳来。恰巧秋芳在家，已经下班了。仔细查看，说：“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如果是重大撞击，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
三个掌事人一时无言。老太太和家丽眼神投向美心，这个办法的焦点在她身上。美心说：“我退，我退老六也只能在酱园厂，不能去五一商场。”
美心问小年，“怎么破的？什么东西砸的？”
小玲不假思索，“让妈内退，老六顶替不就行了。周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反正妈还有几年也就退了。”
小年满不在乎，“挨了一板砖，姚家湾那些孙子！偷袭我！”
小玲在一旁剥毛豆，有一搭没一搭听了，忽然灵机一动，“这有什么难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那让萝卜让出来一个不就好了。”家丽见她说得轻松，问：“哪个萝卜出来？”
几个大人忍不住笑。
“阿奶，能想的，建国和我都想了。可人家就说，一个萝卜一个坑，编制不会再增加。”
小年又说：“奶，老太，不能让我妈知道，千万千万！”
美心不服，“有什么不行的。汤家老大还一条腿呢，家喜好歹有两条腿。”老太太让家丽再想想办法。
老太太故意板着脸，“这么大的事，你妈能不知道么。”
老太太苦笑地，“她能有为民那两下子？不行，太年轻。”
正说着，家丽进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