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急了,“这怎么说话的?”
“没有。”
“他们说我不是何常胜的女儿!”
“那什么事你说啊。”家丽脑门出汗了。
美心着急,“骗谁,骗什么?”
“是老三的事。”
小玲抹泪,“他们……他们……他们说我是骗子!”
“老三什么事?”家丽紧张起来。当然,何家文尽量平静描述,家丽还是炸了。“真在一起了?”她问。
家丽更不懂,“跟你叫刘小玲有什么关系?”
家文点头。
刘小玲嚷开了,“我以后不要叫刘小玲!”
“不行。”家丽说,“爸生前就不同意。妈也不同意,老太太也不同意,都不同意,那就是个球痞子,球场上混的。”
老太太不耐烦了,“老五你别哭,说情况,到底因为什么不让你报道,你说说,我们给你做主。”
家文受人之托,“会不会正好合适呢?”
小玲哇得一下哭得更大声。
“合适什么?那个穷家。”
家丽不懂了,“那怎么不让你报道,不应该,是不是你闯什么祸了?”
“大姐,你也不是恨人穷的人。”
小玲依旧梨花带雨,“是找的张主任……我是找的张主任……”
“不是我恨人穷,”家丽说,“那个家庭,太复杂,十个儿子,这开玩笑的,不行,我去跟老三说说,这不行。”
家丽走到墙壁跟前翻翻日历,“礼拜一,没错啊,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找的人不对,小玲,是去人事科找人事主任,找新来的张主任。”
家文连忙道:“姐,你也别立刻就说不行,老三让我跟你说,你立刻说不行,闹一通,这不许那不许,老三得怪我了,再一个老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越说不行她越要干,还不如缓一缓,拖一拖,没准她自己就不愿意,而且退一步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欧阳家里虽然乱点,但欧阳自己是有正式工作的,并没有说的那么差,还是应当调查调查。”
老太太嘀咕,“是不是今天日子不对?”
家文的话,家丽听进去了。晚上到家,她果然没跟家艺多说,又过了几日,何家丽借着单位去南菜市配货的机会,跟着去了一趟,最西头的巷道往里,拐两道弯。天热,臭水沟气道得很。家丽捏着鼻子,伸着脖子,里头呼啦出来一群孩子,抬着破席子、烂裤子、臭袜子,其中一个嚷嚷,“老八!今天该你洗!”另一个孩子道:“都不脏,洗什么呀!再穿几天。”第三个人说:“不脏,你闻闻?”说着,真拎着袜子到那孩子跟前,那孩子跳窜着跑开了。
“外贸。”
家丽呕了一下,连忙退回。不行,绝对不行,老三怎么能嫁入这种家庭。微服私访,更加坚定了家丽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这事不用再告诉美心和老太太,父亲常胜刚去世不久,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刺激。
家丽诧异,“谁不让你报道,凭什么不让你报道,都说好了,有一个顶替名额,我们也讨论好了,就让你去,怎么不让你报道?”美心怀疑是不是小玲走错了地方,“你去哪报道的?”
周末,家丽回家两天,建国带向东,真有些辛苦。学平平时是老太太带,礼拜天家丽也把接回来。自己的孩子,终究要自己教育。向东现在整天打打杀杀,已经成为整个军分区的孩子王。她和建国隔三差五就要去这家道歉,那家赔不是。多半是向东闯了祸。家丽埋怨建国,“你也不管管。”
“乱了套了!乱了套了!这个家出妖怪了!”老太太认为这都是常胜意外去世导致。没多会儿,家丽回来,美心也到了,三堂会审,反复问,小玲这才哽咽着说:“他们……他们不让我报道!”
“小孩子嘛,又是男孩子。”建国宽厚。
小玲不回应,翻过脸,在床上打滚。
“还小,都上小学了,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就能无法无天?这个家个个都无法无天,我还管不管了?”家丽抓着锅铲子,挥舞。建国忙后退两步,“怎么了这是?”家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把家艺和欧阳的事跟建国说了说。
老太太闻声而来,急问:“怎么了?!别光哭!”
建国道:“这个欧阳,我也留意过,是有点捂屁拉稀,但如果他对家艺不错,是不是也可以考虑?”
一进屋就躲进帐子里,趴在枕头上,小玲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