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手一挥,“就这么着吧,我得了孙子,也想做善事,这孩子不管是谁,就让她来咱们家吃口饭。”
春华跟着,“娘,您就算同意了吧。”
春华得了应允,忙不迭去跟克思俩口子回禀。克思和陶先生自然高兴,这孩子抱过来有日子了,这才算有了名分。能往家里带了。克思想来想去,给孩子按照光字辈取,叫陈光彩。
陈老太太道:“多少知道一点,还没老糊涂,卫国前一阵买了马克思全集,他偶尔看。”说罢老太太端着摘好的菜去锅屋。
逢个礼拜天,克思和陶先生果然抱着光彩上门了。陈老太太也不装孬,既然认了,她就是奶奶。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尤其声明,光彩以后就是我的亲孙女,废话,谁也不许提。
春华忙调解气氛:“妈您还知道马克思呢……”
陶先生听了一百个满意。克思也高兴。抱来的孩子最担心身世泄露。能瞒一天是一天。家文抱着光明出来。陶先生抱着光彩。这好歹算平起平坐。算日子,光彩还比光明大一点,所以叫姐姐。
陈老太太说:“老大还有我不敢的事?也就是我在,哪天要是我不在了,他两口子要不把这个家捣散了我都不是个人。老三,你也得有点判断,别整天在里头和稀泥,和到最后,没一个人说你好。”停一会,又说:“嗳,为娘的能不心疼孩子?你们四个里头,要说对老大是最用心,以前没饭吃,勒紧裤腰带还让他上学,不然有他陈春贵今天?还给我改名字,陈克思,他能有马克思那觉悟?”
蓦地,光明哭。家文对陈老太太,“可能是饿了。”说罢转身去里屋解衣喂奶。听到光明哭,光彩也带哭了。
春华顺着说:“娘不同意,他们不敢。”
陈老太太说:“可怜见的,快,到屋里让家文喂喂,家文奶水多,一个孩子都吃不掉。”克思和陶先生对看一眼。
陈老太太带笑不笑,“怕是都抱回来了吧?先斩后奏。”
陶先生自己自然是没奶水。可她偏好强,她不能比家文差,老太太让喝,她偏矫情,“娘,不行,光彩还是喝牛奶习惯,其他不习惯。”说着,果然冲了点牛奶,小心喂光彩,不哭了。
春华不言声。
等都走了。陈老太太和大兰子站在院子里说话。大兰子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嘀咕,“这大嫂子也太离奇,我第一次听说喝不惯人奶的。”陈老太太一语中的,“她就那德行,自己是不产奶的牛,就嫉妒别人有奶水,瞧着吧,过几天他们还得来。”
“谁保证?你保证?你保得了这个证么?”陈老太太追问。
没多久,果不其然。克思拿着个奶瓶子来了。
被猜出谜底,春华大惊,但又不得不强作镇定,依旧带笑,“娘,看您想得……真远……保证非亲非故,就是一个村的。”
“干吗?”陈老太太在缝尿布,不够用。
陈老太太在女儿面前不藏着,直言刺道:“八成跟姓陶的有什么拐弯亲,她那样的人,一分钱算到骨头里,有那么善?愿意给别人养孩子?巴家门框子都不知道巴成什么样了。”
“娘——那个……”克思有点难以启齿。
春华道:“家底子干净,简简单单的。”
“光彩拉不出来屎了?”陈老太太又猜到了。
陈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冷笑一声,“肥西,还同事,还困难,就怕没那么简单。”
“娘——”克思赧颜,“拉的都是羊屎蛋子。”
“肥西有个人家,是大哥同事一个村的,有一户实在困难,生了个女孩不想要,也就刚见天没多少日子,老大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抱过来,也了一桩心事。”
“我让家文给,你们不要,现在又说是羊屎蛋子。”
“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