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文回门,何家老太太最高兴,她拉住二孙女的手,“老二,今晚上跟我一张床,陪奶奶好好说说话。”
家艺见他没正形,扭头走了。欧阳宝在后头追。刘妈眼尖,瞧见了,指着给美心看,“看看,我说你好运道吧,这老二刚出嫁,老三屁股后头又跟着一个。”美心瞧一眼,“哎呀不可能,家里不会答应,而且老三也看不上那小子,老三的心,在天上,比太阳还大,比星星还远。”
家文眼泪啪嚓,“阿奶,这一走,还真舍不得。”
态度良好。家艺的气消了几分。“谁让你擅闯民宅,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欧阳转而嬉皮笑脸,“行行行,你是警察,逮捕我吧。我愿意你抓。”
老太太心宽,“这有什么好挤猫鱼子的,不就几步路,结了婚好,结了婚成了家,生儿育女有丈夫有孩子,以后也有个指靠,不要学你奶奶,老不早就守了寡。”
欧阳举着杯子,径直走到家艺跟前,“那天的事,对不起。”
家文破涕,“阿奶,你喝多了。”
远远地,家艺一抬眼,见欧阳宝走来了。他是外贸员工,算常胜的小同事,没给帖子,但也自己来了。
“这点酒算什么。”老太太不当回事。又说:“你嫁过去,要处处小心。”家文答了句知道。老太太神色忽然严肃,“人心是猜不透的,嫉妒两个字最可怕,虽然你聪明,低调,但架不住人家恨你,所以做事情千万给自己留点余地。”家文不懂老太太为何突然说这个,只是嘴上应着,并没往心里去。
秋芳喟叹,“什么贤良淑德,不过是随遇而安。”
最边沿的一张桌子。秋林坐在家欢旁边。他问:“你到底考不考大学。”家欢道:“说了不考,你这人怎么回事。”
家丽挽住秋芳胳膊,“啧啧啧,你这样一个女的,如果我是男的都会喜欢上你,又能干,又懂得避让,什么事都打点好了,还把风头让给男人们。贤良淑德四个字最配你。”
“考大学才有出路。”
“说哪去了。家里还是为民和他爸做主。”
家欢不屑,“没考大学的人都饿死了?我得参加工作。”剩半句话她没说。将来她也要成家立业,自己做主。现在二姐结婚了,过了三姐,就是她了。再加上她一只眼睛视力不好,她现在是能不看书就不看书。
“你现在是汤家的顶梁柱。”
旁边,老五正和汤家老三汤振民玩手绳。振民弄出个“巴黎铁塔”。小玲不会翻了。
“唔?”
“重来。”小玲说。
家丽说:“多亏了你。”
“你耍赖,输了就要重来。”振民说。
秋芳叹息,“此一时彼一时。”
小玲把绳一扯,“说了重来就重来。”
“哎呦,以前破四旧的时候她最有劲。”
老六家喜正在搜集猪蹄。桌上盘子里的几只猪蹄,陆续被挪到了她的碗里。家欢看到,批评她,“老六你干吗呢!吃得完么?别没够!”
“我婆婆现在天天烧香拜佛呢。”
家喜不理她,继续搬运。
“那可得小心。”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家欢来气,拿出四姐的威严。
“家族遗传。”
“我属猪,应该多吃猪蹄。”家喜编了个理由,“不然我走不动路。”
“糖尿病?”
“歪理。”家欢懒得跟她理论。反正也不吃她的,随她去吧。
“都打胰岛素了。”
家文要在家住三天。以孝敬爸妈,感念出生之地。家丽和老太太也回家住几日,两个孩子交给建国带。
家丽笑说:“我就希望他整天少动,舞枪弄棒做什么,不是那个时代了。”说罢又随口问:“你公公现在瘦得够厉害的。”
晚间,家文跪着给老太太和常胜、美心奉了茶。又分别磕了几个头。家丽结婚的时候是除旧立新移风易俗,没走这些老理。家文结婚,老理又回来了。磕过了头,一家之主何常胜清清嗓子,对着丫头们,朗声说道:“你们二姐出嫁了。但即便是出嫁,也还有回门三天。为什么?那是因为就算我们何家的女儿嫁到别人家去了,但永永远远都还是我们何家的人,是你们的姐妹,是一个妈生一个爸养的亲姐妹,家丽,你是老大你特别要记住,是不是,这个家,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散。何家的门头,到什么时候都得有。你们几个,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对不起何家,给家里抹黑的事!记住了没有!”
秋芳道:“男孩和女孩不一样,男孩皮点好,有点男孩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