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们都要沾你的光。”家艺气愤地,“总有一天,我会让副主任和小武哥单独请我去家里做客。”家文当作没听见。趟水先走。
家丽不想提生男生女的话,就压力,便换一话题,“都有人到我们单位提亲了。”老太太停住手,“提亲?”
“都一样,”家文说,“所以要把老四也带去,冲一冲格局。”
“给老二。”
“能一样么,那是封建社会,咱们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反潮流。”
老太太叹气,“也是个难事,老二长得太漂亮。”
家艺着急,“别卖关子了,我读书读的没你多,什么二姐三姐的。”家文不疾不徐,“里头的二姐三姐被人接到大户人家取乐,我们去给副主任祝寿,有什么区别?”
“漂亮还难?”
“知道里头有个尤二姐和尤三姐么?”
“老话讲,红颜薄命,为什么?就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心气就高。”
“一本书,挺厚的。”家艺说。她当然没看过。
“这不马上就去武主任家做客,估计也是那方面的意思。”
“那干吗让老四去,她就是个搅屎棍!”家艺非要要一个答案。家文被闹得没办法,只好问:“知道《红楼梦》么?”
“意思归意思,但老二没那意思也没用。”
“我可没这么说。”
“老三有那意思。”
家艺尖声笑两声,“你高贵,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请都请不去,我们就是下贱丫头,上赶着去社交。”
“人家看得上老三?”老太太直说,“长相,做派,都不够稳重。”
待武继宁远去,家艺才开始抱怨姐姐,“自己不想去就算了,干吗还让家欢去?”家文道:“我是不想去,但怕硬拒绝爸妈将来难做人,才勉强答应的。”
“这就难办了。”
“不用,地址说一下,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家文说。
“老二过了秋天就要下乡,再磨几年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家文不想得罪人,便说带妹妹一起去。为了不厚此薄彼,家文提出带家艺、家欢两个人。继宁表示同意。又说了具体时间,并强调到时候来接她们。
“不怕在乡下弄出故事来?”
家文揶揄,“周总理、朱老总先后离我们而去了,令尊的工作肯定更忙,哪有时间体察民情。”继宁窘得说不出话。家艺作意,对家文,“二姐,你就别为难小武哥哥了,不过为革命前辈庆祝个生日。”继宁连连说对,也算是个革命人的小聚会吧。
老太太轻拍家丽胳膊,“你以为个个像你。老二眼睛在头顶上,除非她自己喜欢,别人再塞给她也没用。”
家文停住脚,拉家艺到房檐下高处站着。“明天是家父寿辰,想邀请你去我们家做客。”家文笑道:“我跟令尊并不熟悉。”家艺在一旁着急,这个二姐,就算对武继宁没有意思,多跟革委会副主任接触有什么坏处?就那么坚壁清野,拒人于千里之外?真不是为人处世之道。家艺不管不顾,笑着道:“小武哥,二姐不是那个意思。”武继宁忙解释,“哦,是家父想接触接触年轻人,了解了解年轻人的思想发展状况。”
“那老三呢?”
学生不上课。全区进入紧急防汛状态。七中的学生都在坝子上帮民兵运沙包。家文、家艺在,武继宁也在。忙完,学校又有事,纪念朱老总的活动,学生们趟水回。家文在前头,继宁撵上去,“何家文同志。”他还是革命式的打招呼。
“老三?”老太太哼哼两下,“如果你有儿子,你愿意儿子找老三这样的?”
老太太看天,雨幕深垂,“龙年!龙王震怒,行云布雨,老天爷一个劲收人回去。”美心听着头皮发麻,撑伞出去了。
“不愿意。”家丽果断。
朱德启老婆刚走。美心和老太太站在房檐下,抱怨:“这个朱嫂整个一个瘟神,前一阵的刚来,说周总理去世了,这又来,朱老总去世了。”
“那不就得了。”老太太继续打毛线,“有小姐的矫情,却没有小姐的命!这丫头,以后迟早跌跟头。”
刚进七月没几天,朱德启家的又来通知美心去厂里开会。这次是因为朱德朱老总去世了。天一直下雨,半个月没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