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附近最近在拆违规建筑,路可不好走,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吧。”“行,您尽快就行。”
我喜欢的人,喜欢蹙眉,有时候冷脸,好胜,也谈不上温和,是会骗我的人,是一去不返的人。在他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我会因为一个人这样无措和疼痛。
话说了没落,刚行驶出机场的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后备箱突然一声闷响。我和司机同时一顿。
他依次跟来送别的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姑父告别,抿着嘴唇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关,就再也没有回头。我揉了揉哭肿了的眼睛,迷迷糊糊中明白过来: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因为认识太久,所以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也因为太过喜欢,不知道这分开的长痛还会不会完结。
“半小时,您能赶到么?”我僵硬着问。
那时候,我一个人站在远处,看着进关口前瘦削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卫衣,推着一只黑色行李箱,一手拿着护照和机票。
司机一脸“莫不是碰上傻子”,“能不能再启动都不好说了,我这得靠路边看一眼。”
十七岁的我,是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明白了自己喜欢谁。
“唉不是您不会修很久吧?”赵缂的短信一个接着一个,接连的采访提纲和采访对象资料。
最好最温柔的男孩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你能做的,只有去错过他,因为你的心不允许。我不喜欢那么好的廖星,更不喜欢堪称完美的庄远,那么我喜欢谁呢?
“那不好说呀,要不你换辆别的车。”司机也恼火,下车打开前盖检查。
我用力地抹着眼睛,“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喜欢那个讨厌的人。”我是在那一年才明白,我们喜欢的未必是最好的。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换车啊!?”早知道还不如坐地铁,晚点也肯定能到啊,难道要在路上拦车?
廖星低声:“我还是不够好,不然你就喜欢我了。”不是的。
“哎哎哎你别着急!我没准这就修好了!”前盖都冒烟了!能修好就怪了!
你这么好,我不能对你这么坏——
赵缂直接把电话打进来:“黄瀛子我马上就到了,你在哪呢?”“我、我打的车抛锚了,在路上,可能要晚点。”
“没什么不对“我不能——”
“给你半个小时,迟到我就先开始了。”电话就这么被断了。
“你就这样对我呀”廖星苦笑。“那不对——”
我眼前一片金星。
我终于说出来这话,心里一阵松一阵空:“我不喜欢你,还让你当我男朋友,那不对,我不能这么对你。”
半小时?除非我现在能找到一辆车立刻愿意接我,而且要直奔目的地,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我绝望得在马路捏着手机,不知道是应该打给赵缂说过不去还是干脆不顾一切拦一辆车。
“为什么不能?!”“我不喜欢你。”
然而峰回路转。
廖星一字一句说:“我,就当你男朋友。”“可我不能这么做。”
刚刚路过的一辆白色车子就这样在前面停下了。
“我有、我觉得我喜欢你,我、我是喜欢你,可其实还不是喜欢”我哭得抽噎,语无伦次,“我只是,只是在那个时候,很想喜欢的是别人,我以为有个男朋友就好了。”
临近收费站,很少有车子会在这里停下,难道也是抛锚了?
“你没有。”
我疑惑看着远方,驾驶座的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的一双长腿先探出来,白色的衬衫。那个人转过头来,比衬衫还要白净的脸,嘴唇通红,眼瞳漆黑,微微卷曲的头发。
“别哭,你好好说。”廖星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我做错事了——”
他看着我。我一时间怔愣。
廖星站在小花园里的凉亭里,我坐在宽厚的石头窗棂上,按着膝盖和他对视,两人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城外高速公路,两年未见,愈发清瘦挺拔的年轻男人说:“瀛子,我就觉得是你。我不敢相信地说出两个字:“庄远。”
高三毕业那年,我对廖星说了太多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廖星,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