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趿拉这拖鞋问:“谁啊?”没人回答。
我要睡觉。
然而没想到,护身符自己比我想得还要早回到身边。周末明雨和郭靖赶来北京,我们在邹航的家里聚会。我们到了也没多久,刚要开始做饭,门铃响了。
“一块也不给你留了。”方小王威胁。我才不稀罕。
还好这次有蒋翼及时接应。小时候他就像是我的护身符,偶然回国还是能照应我,让我心安。黄瀛子年纪见长,越发想把这张失而复得的护身符攥回手里,哪管一天两天也好。
突然脚步声响,热乎乎的香气从头顶压过来,有人戳我的肩膀。我不耐烦掀开一点眼皮,顿了顿。
我明白是这个道理,可是不能喜欢这样的人之常情。
蒋翼黑色毛衣外面是樱桃小丸子的围裙,一只手捧着一盘子茄盒站在在沙发旁边,狭长的眼睛看着我。
我晚上跟念慈说起这事,有些沮丧,她想了想说:“你能力够,又喜欢这一行,做得好,成长又快,难免被已经不再能前进的人当成假想敌,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你的问题。”
“吃不吃?”我哼了一声。
想起刚进杂志社的时候,杨峰其实很照顾我,他在纯文学方面做得特别深入,我一直很敬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事情就变成这样。
他在地毯上坐下来,拿起一块,“凉了可就没这么好吃了。”我侧身眨巴着眼睛看他,还是不吭声。
我从小没有胜负欲,做事待人从不为输赢,但总归懂得趋利避害,吃一堑长一智,不是真的傻小孩。凭着直觉和厚道,摄影师还可以信任,但是杨峰、司棋只能小心防范了。
他就在我旁边把茄盒咔嚓咔嚓放进嘴里。
小时候,爸爸教我下象棋,他说:“昏招不走第二次,总有一天能赢。”
我本来伤心,又开始生气,之后变得无力、困倦。
好在我顺利收到了摄影师精修的图片,质量很不错,于是对俗世的人心又有了些微的信任。不过图文确认之后,我还是自己另外打包了原图给了排版老师,也给印务整个部门都发送了一份,之后又把备份放在u盘里随身携带,确保图片再不会被掉包,即使掉包也可以立刻导出来,避免耽误时间或者再引发多米诺效应。
邹航接了改刀的活儿,厨房里他们仍旧说说谈谈的,声音和味道都融进让我安心的烟火。蒋翼吃了几口也就放下盘子,曲着一条腿,坐在我身边不知道出神想着什么。
经过上次的采访,司棋彻底不跟我说话了,杨峰更奇怪,日渐着有些萎靡,头发发油,眼镜上一层灰也很少擦一擦。
我头脑空荡荡地犯了迷糊,叫唤他的名字,“蒋翼。”“嗯?”
我全部心思都放在保障我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上,到了杂志社跟杨峰他们开会也没有很抗拒。
“你下个月底不一定要走是不是?”公
我在钱包里准备五十块钱,他必然要找给我零钱,但是想必他没有正好的钱,所以我可以让他下次来再还给我——
嗯。”
我突然就没有那么生气这个人悄悄回国的事了。于是周末还钱给蒋翼成了我一周的盼头。
“那年底再走好不好?”
我眼巴巴在他面前逞强:“那你可说好了,从上海回来就来找我要钱。”蒋翼停顿片刻,疲惫地笑了笑,半晌清楚答应了一个字:“好。”
我又闭上眼睛,仿佛不看就不会听到他的拒绝。但是蒋翼很快回答了一个字:“好。”
时隔三年回来的蒋翼说:“不能算了”,他气呼呼要我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