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翼:?——
“嗯。”蒋翼干巴巴回了一个字。“你可真行啊。”
念慈说得简短:“既然回来了,先见一见吧。”
他迟疑着接过来,念慈那边一时也不说话,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到两人同时僵硬。沉默五秒钟之后,我本来烦怒的心情终于被这个有点滑稽的场面逗得有点想笑。到底是念慈开口,温婉如常:“回来了呀?”
蒋翼顿了片刻:“明天要去一趟上海,周末回来。”我低头,摆弄筷子。
“他就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说话么?”我把电话推到蒋翼耳朵旁。
的操六:“回米。”
“挺好的,还是赶上了。”我回答一句,片刻之后说了一句,“我遇见蒋翼了。”“什么?”难得,念慈也会惊呼。
我拿回手机,和念慈细碎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看时间,下午还有一节课,这会儿回去正赶得上。“我得回去了。”说着就去拿外套,碰到他的毛呢风衣,细腻的触感却还有外面的寒气。
我手机这会儿响起来,念慈问:“瀛子,采访怎么样?”
蒋翼跟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我送你。”“不用。”我飞快系好围巾。
“你-”
我们对站了片刻。
就是不会真正地回来了。“我-”
我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迟疑说:“你、你有国内的电话吧——”这是采访里给对方、也给自己留有余地的问法。
他半天也没吃什么,才又说了一句,“这个项目还没结束,明年还会在国内一段时间。况且也要参加关超的婚礼——”
他回国工作,自然一定有国内的号码,但如果他说没有,总比说不想让我知道让我难过“有的,我打给你。”没想到的是,他回复很迅速。
我再不知道说什么。
我立刻抬头,“那我的手机号是131......”还没报出号码,手机就已经响起来。
两个人沉默吃了好半晌,我到底忍不住问:“之后还再回来么?”“回来吧。”竟然也不很肯定。
蒋翼少见的有一刹那慌乱,长长的睫毛也掩盖不住黑色瞳孔里的晃动。我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他手机里早就有我的手机号。
“——也不是常回来。”我瞬间闭嘴。
“你、有我的电话——”我说了一句。两个人一时沉默。
他爷爷奶奶九十年代末从香港被返聘回国内,学校就给他们分配了一套房子,前几年两位老人家回了江南老家居住,那个房子就空着了。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冯姨还问过我要不要去住——
我眼睛眨一眨,突然就忍不住掉了眼泪,视线一片模糊。“你,别哭。”蒋翼的声音里有一丝无措。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我低头,小小声说了一句:“你既然有我的电话,回来都不说一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酒店。”
我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我电话你干吗不说一声,哪管就是回来几个月,你就说一声嘛,又不会怎么样——”
我问不出来“怎么回来这么久也不说一声”,他也不肯主动说。我心里有气,噼里啪啦问:“那你住在哪?”
安静的日料店,我的声音难免清晰,可此刻被围观也不知道丢脸了。
“嗯。”他也是第三次用这么一个字回答。
那一刹那我只是混乱着,不知道应该欣慰他还存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是伤心他即便有了联系方式,也可以这么久不联系。
只是到底意难平,戳着面条重复了一句:“你回来一个月了。”今天第三次说这话了。
“都回来这么久了,也就在北京,你为什么可以不说一声,也不来看我——”“我有去看你。”蒋翼狼狈地应了一声。
这个解释说得不清不楚,也没说明白到底回来是干吗,走还是不走,让我隐约想起那年高考考场之外的愤怒,却也不想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