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远那时候还答应之后每周都来我们学校请我吃饭,那一学期也真就从未爽约,结果转年下学期,这个人就被选进了交换生,跑到美国东岸去了。
他帮我买好日用品,铺了床,挂了蚊帐,还被新室友误认为是我男朋友,之后才在楼下用我新办的饭卡在食堂吃了一顿饭,两个人总共花了九块七毛钱。
那之后就更少见亦菲,乍一见的时候,她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可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变化。
她不让,说:“你先去送瀛子吧,我自己收拾就行。”我很听安排地让庄远送到了寝室。
那是美丽的年轻女性,海蓝色贴身的长裙,细高跟的鞋子,卷曲的长发,金属穗子的耳环,淡淡的妆容。
大一上半年的时候,我们还结伴往返家里和北京,尤其是第一次。庄远当时已经早一点回到北京的家里,所以从车站接我们之后,挨个给我们送到学校,但没在亦菲的学校停留。
变化的是越发精致美丽,不变的是亦菲永远都在越来越美丽。
那是我上了大学之后很少的几次见到亦菲。
相比之下,我身上是薄薄的oversize柠檬色卫衣,破洞的牛仔裤,脏球鞋,刚刚剪过不久的齐耳短发,被棒球帽压住,因为熬夜赶稿所黑眼圈显得没精打采,两条细瘦的手臂被长长的袖子遮到苍白的指尖,本来就不算凸凹的身材被挡住,如果不是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看起来就像是个没发育的孩子。也说不上自己有没有变化。
我们都意识到了可能会引起骚乱,各自缩缩脖子想要尽快撤退。邹航帮庄远推箱子就要往停车场走,庄远拦住说:“咱们到出发层吧,亦菲打车过来接咱们。”
到了饭店,冷气开很大的空调房里坐下来,亦菲才跟我说:“瀛子你怎么瘦了好多?”
长大了的庄远脸孔白皙,嘴唇通红,眼瞳漆黑,双眼皮深深陷进眼眶里,头发微微有些自来卷,湿漉漉的时候,是嘴巴抹了吸血鬼色的地狱使者李栋旭。这会儿穿着简单的冷色衬衫,牛仔裤,跟一身温暖的邹航站在一起,仿佛是路西法和加百列,难怪引起围观。
我叹气:“课程好多,书看不完。前两个月被学姐带进电视台跟项目,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刚出了组又要赶一个采访,还有天气热了,想起什么也不爱吃,过了立秋就该好了——”
庄远推着行李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竟然有人小小呼喊了一声。他看到我们笑起来:“没等很久吧。”
邹航说:“还有谁也这么苦夏来着?”我不说话。
等庄远从接机口出来的时候,人流已经有些聚集了。邹航的粉丝会似乎得到了消息,网上已经有了他在机场的照片。
“每个人加一碗冰粉。”庄远点好菜说:“瀛子你吃不下羊肉就多吃点菜,改天带你吃点清凉解暑的。我答应一声。
很逼真,也很二。
邹航看我:“你热不热啊?在屋子里也戴着帽子一会儿出了空调房怎么办。”“新剪的头发太傻了。”我抱着冰凉的北冰洋皱皱鼻子,可也摘了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