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所触冰凉,我放了心,更觉得后背暖呼呼的,脆生生又咬了一口苹果问:“你午饭吃了么?”阳光洒落在睫毛上,是透明的颜色,他鼻子里哼答了个字:“嗯。”
蒋翼再次抬起眼睛,里面复杂着闪过一道光。
“吵醒你啦?”我起身趴在沙发边沿,摸了摸他额头,“你今天怎么看着没精神呢,没发烧吧?”他蔫蔫地任我摆弄,仍旧没吭声。
我一下子低了头。
蒋翼翻个身平躺,但没睁开眼。
“——没、没事的。”我有点慌张,磕磕绊绊,声音干涩,几乎语无伦次,“我就说说,去、去美国是好事,冯姨也可以不用两边跑,可以跟蒋叔叔还有你外公外婆他们团聚,你舅舅他们不是也要去美国了么,一家团圆——那个我刚才说的意思就是,你每年要是回来过节就提前和我说,我就让我爸给你做锅包肉——
好响。
“我不走。”我一下子抬起头。
我关了门,放轻脚步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才在旁边茶几拣了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咔嚓。
蒋翼眼角少见地柔和垂下来。“——什么?”
蒋翼这两年身高抽条得厉害,只是不太长肉。除了肩膀宽厚了许多,仿佛全部吃进去的营养都给了脑子和腿。家里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完全装不下他,腿弯挂在一边扶手上。旁边明明就是宽敞的三人沙发,可这个人从小在这里午睡,从未想改变习惯。
“我不走。”他重复了一遍。“真的么?”我急切地转身。
一步没停到了四楼,拿着钥匙开门。果然,客厅沙发上背对着门,那个人曲着长腿侧身躺着,脸冲着靠背,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嗯,真的。”蒋翼的头发又长了,滑下来挡住眼睛。
我直奔蒋翼家里,可到了楼下就又转回来,回了十三号楼。
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听到一个声音仿若叹息,“你在这,我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