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低声回答:“万物复苏。”
汪新沉默片刻,接着说:“我和马魁同志坐车赶往目的地,我们在售票处蹲守,总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还真让我们给蹲着了。我们一路跟踪,跟他上了同一辆车,但是没想到的是,疑犯突然跳车了。我和马魁同志立即下车追踪……”
小伙子一看他的打扮,笑了:“暗号对上了,我说大哥,你这是什么打扮呀!不闷得慌吗?赶紧把墨镜和口罩都摘了,弄得顶数你最显眼,想让警察不注意你都难。”
马魁不以为然地说:“有一说一,别虚里冒套的。”
牛大力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才卸下伪装。
汪新解释道:“我是形容咱们急切的心情。”
小伙子问他:“钱呢?”牛大力拍了拍上衣口袋:“兜里呢!”
谁知汪新话音刚落,就听马魁插嘴道:“晚上没车,你怎么赶啊?”
小伙子看着他:“没票的话,货要比市面上贵五十,这个你没意见吧?”
于是,汪新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从头说吧!我和马魁同志去了哈城,通过目击证人和当时有关同志得知疑犯的体貌特征,以及曾经出没地等相关线索后,我们日夜兼程,立即赶往……”
牛大力毫不犹豫地说:“能买到就行。”
汪新迟疑地看向马魁,马魁没任何回应,姜队长知道他师徒二人的性情,催促汪新:“同志们都等着听呢!赶紧讲。”
“跟我走吧!”小伙子说着,转身就走。牛大力兴奋而又紧张地紧跟在小伙子身后。
见姜队长劝说马魁无果,吕政委叹气,他把目光投向了汪新:“汪新同志,那你讲吧!”
夜深了,大院安静下来。院子里空无一人,牛大力趁着天黑抱着一个纸壳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姚玉玲家门口,轻手轻脚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此时的他紧张而又兴奋,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抬手轻轻地敲了三下姚玉玲家的房门,门开了。牛大力抱着纸壳箱闪身走了进去,随即关上了房门。
姜队长无奈地说:“老马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牛大力把纸壳箱轻轻地放在桌上,姚玉玲拉严了窗帘。
马魁随口说道:“就这么点事儿,都说清楚了,没什么可讲的了,要是再让我讲,我可下去了。”
“开灯。”牛大力低声说。
姜队长笑道:“老马,你就不要谦虚了,讲。”
“这都几点了,开灯,外面会看见的。”姚玉玲压低嗓子说道。“那黑灯瞎火的咋弄啊?”牛大力低声道。
掌声再度响起,马魁一时不知如何说,他面向姜队长,略显难为情地说:“领导,我这人嘴笨,又没见过这阵势,讲不好。”
姚玉玲往外推牛大力:“你赶紧回去吧!”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马魁与汪新朝台上走去,等他们坐了下来,吕政委声情并茂地发言:“同志们,马魁同志和汪新同志去哈城调查走私毒品案。在马魁同志的带领下,他们二人找到毒贩,汪新同志面对持枪毒贩,临危不惧,勇斗歹徒,保护了被毒贩劫持的孩子,受到了群众的一致赞扬,更好地树立了我们人民警察的良好形象!至于具体情况,还得他们二人来讲。马魁同志,你是汪新的师傅,也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你先讲吧!”
牛大力在黑暗中问:“你自己会弄?”
汪新刚要起身,就听到马魁说:“台上坐着不自在,就不上去了。”吕政委笑着说:“那怎么行,你们立了功,得跟同志们好好讲讲,上来。”马魁见推辞不过,只好站起身,姜队长笑容满面地说:“大家鼓掌!”
姚玉玲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不会的,插上电就亮了呗!”
一看到马魁与汪新坐在台下,吕政委率先说:“马魁同志,汪新同志,今天这个表彰会,就是为你们办的,请上台坐。”
牛大力不放心地说:“还是我给你弄吧!”说着就拆纸壳箱子,他一边拆一边说:“我知道你不想看马燕的电视,这回好了,咱自己看自己的。”
师徒俩配合默契,再立新功。刑警大队会议室内,关于马魁与汪新的表彰会,在吕政委和姜队长的共同主持下举行。
见牛大力提起马燕,姚玉玲有些不高兴了:“这跟马燕有什么关系,我是不爱看电视。”
马燕听完父亲的话,沉默了良久,伤心地走出了家门。
“不爱看?那我抱回去了?”牛大力停下拆箱子的手,故意说道。
马魁承认汪新作为警察很不错,但要过日子,还得像他的另一个徒弟小胡。
“也不是不爱看,那么多人闹哄哄的,看也看不消停。”
马魁以为汪新将出差破案的经过都告诉了马燕,不小心说了汪新在逮捕嫌疑人中遇到危险,好在有惊无险。马燕又惊又喜,惊的是汪新在遇到如此穷凶极恶的嫌疑人时,不顾个人安危就往上冲,差点丢了性命;喜的是汪新是个真爷们儿、好警察,为了百姓的生命财产敢于奉献!她当着父亲的面夸汪新,不料被父亲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牛大力在黑暗中笑了笑:“那咱们就关着门,躺床上看。”
马燕支支吾吾地说是同事的,借她戴两天。马魁直接戳穿了闺女的谎言,马燕见瞒不过父亲,便如实说是汪新给的。
牛大力说得暧昧,姚玉玲一时无语,牛大力怕她生气,找补着说:“我是说你躺床上看。”
听了闺女的话,马魁领着马健走出厨房。不过一会儿,马魁手里拿着墨镜盒进了厨房,质问马燕:“哪来的?”
牛大力从纸壳箱子里把电视机抱出来,姚玉玲说:“放里屋去。”
“爸,您歇着去吧!等炖好了我叫您。”
“遵令!”牛大力抱着电视机,就去了里屋。
“就你馋。”马魁捏着儿子的小鼻子说道。
姚玉玲悄悄地挑开窗帘的缝隙,借点月光,好让牛大力看得清楚点儿。
父女俩的谈话,被马健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我想吃鱼。”
牛大力把电视机放在柜子上,姚玉玲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电视机,脸上笑开了花。
马燕无奈地说:“我也不想要,可沈姨说买多了,吃不了,是非给不可。”
牛大力望着姚玉玲出神:“稀罕吧?我就喜欢看你笑,真好看。”牛大力这么一说,姚玉玲立刻收起了笑容。牛大力不敢造次,赶紧找电源插座。
马魁听完马燕的话,有些过意不去:“让人家帮着看孩子,又要人家吃喝,这哪儿行?”
姚玉玲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冲牛大力说:“赶紧打开吧!”
马燕正在厨房收拾鱼,看到马魁牵着马健从外面进来,忙跟他俩打招呼。马魁答应问:“办完事赶紧往回跑。买鱼了?”马燕一边收拾着鱼一边说:“沈姨送的。”
牛大力打开电视机,电视机没亮。牛大力感觉奇怪,问姚玉玲:“停电了?”
马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他真诚地对沈大夫表示了感谢,沈大夫表示因为喜欢马健,闲暇之时便想带着马健玩。两人客气一番之后,马魁带着马健回到了家里。
姚玉玲走着眉头:“没呀!”
沈大夫一边扶起马健,一边查看马健的膝盖,虽然摔破了点皮,但是马健挺坚强的而且也没哭。沈大夫对马健进行了夸奖,马健听了沈大夫的夸奖后,高兴地笑了。
牛大力捣鼓了半天,疑惑地问:“那咋不亮呢?怪事了,开灯。”
马魁刚走进铁路大院,看见沈大夫带着马健玩踢球,玩着玩着,马健摔倒了。
姚玉玲阻止说:“不能开灯。”
汪新嘱咐马燕收好眼镜,在马魁回来之前告别了马燕,奔自己家走去。
牛大力急得满头大汗:“你开灯试试有没有电。”
马燕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和他是讲原则的人,听完汪新的话,虽然嘴上不服,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姚玉玲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灯,立即又关上。
汪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可拉倒吧!你一国营商店的大售货员,跑去卖这玩意?让你爸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牛大力琢磨着,接过姚玉玲递过来的手电筒,检查电视机。瞧着牛大力满头大汗在那儿忙活,姚玉玲想起了上次自行车的事,心里起了疑:“不会是又买的旧货吧?”
“这蛤蟆镜老紧俏了,哎,下回你再见着那小温州,问问他打哪儿上的货,回头我也弄一批卖卖。”马燕对眼镜爱不释手,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对汪新说。
牛大力头也没抬地说:“哪能呢?嘎嘎新,不信你看那箱子,是不是新的?”
汪新毫不犹豫地说:“像!”
姚玉玲撇了撇嘴:“箱子再新也没用,电视不好使呀!要不,明天再弄吧?”
马燕戴着蛤蟆镜,站在镜子前,左右打量着自己,笑吟吟地望着汪新问:“像不像香港歌星?”
听姚玉玲这么一说,牛大力内心也直打鼓:“今晚弄不好,我这觉都没法睡了!”
一见到马燕,汪新就把蛤蟆镜掏了出来,替她戴上。
“那要是一直弄不好,你还能在这待一宿啊?”姚玉玲有些不高兴了。
“姜队马叔你们聊着,我先走了。”汪新说着,替他们关上门,直奔马魁家,他要给马燕一个惊喜。
“你别说了,我这急着呢!热死了,给我扇扇风!”牛大力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姚玉玲不太情愿地拿起扇子,扇了起来。
马魁瞄了汪新一眼,冲着他说:“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回家睡觉去吧!我跟姜队还有点事。”
牛大力捣鼓了一宿,也没找到电视不能打开的原因,急得他心里直冒火。天一亮,牛大力就抱着纸壳箱子,去了电器维修店。
姜队长一听汪新的话,呵呵笑了,对马魁说:“老马,你这徒弟,觉悟是提高了哈。”
维修师傅正忙着查看着电视机,牛大力着急地问道:“师傅,这电视到底是啥毛病?”维修师傅不耐烦地说:“我也没闲着,你就别催了。”
汪新向姜队长敬了个礼:“不辛苦,人民警察嘛!就应该时时刻刻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为己任。”
牛大力是真的很着急,维修师傅检查完后问牛大力从哪儿买的,牛大力没回答。只是一再追问电视啥毛病,维修师傅直接告诉他:除了电视外壳是新的,里面的零部件全是坏的。牛大力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一下子僵住。
火车到了宁阳,师徒俩一下车,直奔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给姜队长汇报案情经过。听完报告,姜队长激动地看着马魁,又看了看汪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马,小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