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浴缸边沿站起身时陈序踉跄了一下。
腿是软的。
也不单单只有腿软,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扶着墙跨出浴缸,水位瞬间下降了不少。
陈序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那一缸淡紫色的水。
虽然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但他没法儿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是怎么侧躺着, 怎么想着那些荒唐事, 怎么夹着腿的, 他记得清楚。
抿着唇旋开下水旋钮后, 陈序转了个身站在了淋浴下, 摁开了水。
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泡完澡冲洗的时间都要长。
原因无他,就算泡澡水里的东西是他自己的,想到这玩意儿大概率被水化开黏连在自己身上, 虽然并没有任何黏腻感, 但感觉还是怪怪的。
等到他磨磨蹭蹭折腾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回到卧室拉上窗帘钻进被窝, 陈序像个呆比一样平躺着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被楼上“哐哐哐哐哐”的声音吵醒的。
陈序揉着杂乱的头发坐直, 在十分有规律的锤子锤木板声中,崩溃地拿起了手机打开。
不到九点半。
该说不说,楼上的户主还真的是说到做到。
清晨和深夜毫无动静, 一到工作时间就开始哐哐狂敲。
敲得他脑瓜子嗡嗡响。
这个觉是睡不了了,陈序胡乱搓了一把脸, 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身下来走进浴室洗漱。
钻进书房坐在电竞椅上点麦当劳的时候, 陈序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最开始“楼上装修”只是他借机搬进顾柏舟家里的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但现在这个“楼上装修”是真真切切地影响到了他,甚至不仅仅是睡眠。
作为一个全天二十四小时在家的人,这个动静让他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但又不可能再厚着脸皮敲顾柏舟的家门,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心绪下心安理得地再住进顾柏舟家里。
陈序一边啃着麦满分,一边摁着f5不停地刷新电脑。
麦满分啃完后, 陈序关了电脑起了身, 换了一身衣服后拎着垃圾出了门。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半小时后, 陈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麦当劳的纸袋,拉开了厚重的门。
听见有动静,原本趴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寂寞鱼丸夹着嗓子“喵”了一声,摇着尾巴走到了陈序脚边,围着他蹭来蹭去。
“爸妈就这么把你一个傻猫丢家里啊?”陈序蹲下身揉了一把鱼丸的头,“没事,小鱼丸,没关系,哥哥这不是回家陪你了吗?”
鱼丸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伸着脑袋往陈序手上的麦当劳袋子里钻。
……服了。
他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居然一路拎着垃圾打车过来还把垃圾带进了家门。
生活不易,陈序叹气。
一手拎起鱼丸,一手拿起纸袋扔进垃圾桶,陈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十分强烈的困意已经在“哐哐哐”和麦满分
的接连攻势下彻底消散了,他扒拉着鱼丸的毛毛,撑着下巴打开了电脑。
他下意识地创建了新的word文档。
“真行啊。”陈序反应过来看着这个空白文档感叹道,“高低要给我颁一个最敬业奖吧。”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写完算了。
好朋友都差点被自己亲跑了,这么大的代价都付出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涩涩吗!!
深呼了一口气,将鱼丸抛到床上后,陈序挺直了腰杆打出了第一个字。
顾柏舟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过了整整一夜,书房内依旧弥散着淡淡的酒味。
满桌的饮料瓶酒瓶和那桌面地面各一小滩的浅褐色龙舌兰都在向他昭告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拿过垃圾桶将那些空瓶子全都扔进去后,顾柏舟拿了抹布,任劳任怨地蹲在地上擦拭着那一滩酒液。
指尖不小心沾染上,体温将酒味扩散,愈来愈浓,钻进鼻腔。
抬起头,向着阳的书房諵諷窗帘是拉开的,窗户也开了一半,窗外的艳阳直刺刺地照射着眼睛。
想关掉太阳。
顾柏舟收回视线,很小幅度地弯了一下嘴角。
陈序很少喝酒,昨天也是他第一次喝醉。
吵着要关掉太阳,拧着眉恨不得和他的衣领打架的陈序很可爱,很乖、
有一点点蛮横也有一点点无理取闹。
那不是陈序的毛病,那是陈序可爱的证明。
但太阳永远只是太阳,它有着自己的升落轨迹,那道光只能被云层遮掩,无法被关闭。
收拾完书房的顾柏舟拎着垃圾放到门口,继而转身进了卧室。
窗帘被拉开,房间内的一切全都无处遁形。
缓慢地收拾着房间,被蹭得皱巴巴的床单被套放进了洗衣机,空气中甜腻的味道被空气清新剂覆盖。
直到拉开衣柜,看着衣柜里被陈序霸占的那一小块区域,顾柏舟不知所措。
是该装作不记得了任由这几件衣服占据着他的衣柜还是主动收拾出来还给陈序?
顾柏舟撑着衣柜门,站了良久。
直到手机响起,有电话打进来。
陈序坐在椅子上变换了千万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