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扯回自己的衣袖,她站起身。
漆随梦跟着起身,这次直接拉住她的手腕,问?道:“江珍珠,我真不?信,咱们朝夕相伴五年,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两人刚相遇时,他比她还要稍矮一些,五年过去,姜拂衣还不?到他的下巴。
“喜欢啊。”姜拂衣抬头?看向他那双无神的眼睛。
自从逃出地?穴,漆随梦专心修炼沧佑,很少作妖之后?,他从前那些精明?,多半用在了保护她、以及察言观色讨好她之上。
漆随梦刚要笑。
姜拂衣又说:“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
漆随梦的脸色又变了。
姜拂衣没办法解释,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了。
石心人的心脏本就不?会?跳动?,她大概因为是混血的缘故,才会?跳动?。
生来自带的那颗原始心脏,跳动?的还算快些,应是得益于父亲的血统。
但?这颗新长出来的稚嫩心脏,跳动?频率明?显下降,越成熟跳的越慢。
姜拂衣猜,等完全成熟之后?,就会?彻底停止跳动?。
十二三岁时,漆随梦背她过雪山,她伏在他背上,脸颊贴在他裸露的脖颈上,会?感觉到有一些难为情,呼吸也?会?收紧。
这两年再?也?没有这种反应。
往后?估计更不?会?有。
姜拂衣笑着说:“阿七,我们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你不?是最清楚我铁石心肠?我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而你对我而言,是除了我娘之外,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了,还不?够啊?”
“当然不?够,我陪你五年,你就说我重要,那往后?换成别人陪你六年,你就会?觉得别人比我更重要。”漆随梦根本不?管她那么多,必须要她给个承诺。
姜拂衣拗不?过他:“行了知?道了,找不?着我就先回来找你。”
漆随梦这才松了口气,放开她的手腕,伸出巴掌:“一言为定。”
“你可真幼稚。”但?姜拂衣还是抬起手,和他击掌,“一言为定。”
……
此后?姜拂衣乘坐玉令,再?次南下,从祁山前往鸢南万象巫。
燕澜这才明?白,她从北境去往中州神都,为何最终会?倒在鸢南的地?界上。
原来她的新目标是他父亲。
飞行法器也?不?能一直使?用,需要蓄力。
故而姜拂衣每飞十二个时辰,要落到地?面,将缩小的玉令摆在地?上,让它吸收几个时辰的日月精华。
无上夷给了她点五星晶石,拿晶石喂养会?更快。
但?她舍不?得用,囤着以备不?时之需。
最终,在一个起了微风的傍晚,姜拂衣落在了草木葳蕤的六爻山上。
她将玉令挂在一棵树的树杈子?上,靠着树根坐下,随后?抬头?仰望半山腰。
似乎在好奇,怎么会?有一棵从岩石缝里伸展出来,横着生长的大树。
燕澜也?随她抬头?,那棵横长的大树他记得。
之前一路追着柳藏酒来到六爻山,燕澜正是站在那棵树的树干上,亲眼看着柳藏酒刨土开棺。
燕澜起初很着急,他想跳过之前那些记忆,直接来到六爻山。
可真当抵达六爻山,他发现自己又不?太敢看了。
……
观察完环境,姜拂衣觉得周围没什么危险,放下心来。
又拿出地?图,估算了下时间。
万象巫不?远了,后?天中午应该就能抵达。
姜拂衣将地?图收回去,打算躺在凸起的树根上睡一觉。
心中仍在感叹,不?来鸢南,都不?知?道树木能够长得这般参天高大,还千奇百怪。
她蜷缩在天然的木床里,刚隐隐有些睡意,头?顶上的玉令突然泛起光芒。
姜拂衣旋即坐起身,戒备起来。
看着那玉令的光芒逐渐炽盛,还不?断抖动?。
最终从正中激射处一道灵力,那灵气原本是个点,倏然膨胀成为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光圈。
光圈中央虚化,一个人影从光圈“内部”走了出来。
姜拂衣微微惊讶,竟然是无上夷。
他藏在玉令里?
不?是,是这玉令里藏着一个传送法阵。
姜拂衣隐约可以看到光圈背后?,是一处洞府。
她还没顾得上说话,无上夷先寒声质问?:“掘墓派地?穴里,你赠给漆随梦的那柄剑,是你以家?传铸剑术,抽他灵气,现场铸出来的,是不?是?”
姜拂衣认下来:“是啊,我不?是都告诉过您了,地?穴里有个很厉害的木头?人,形势所迫,所以才送了一柄剑给他。”
无上夷闭了闭眼睛,瞧上去颇有几分崩溃之色:“你怎么能赠剑给他啊,怎么能……”
将两人从枫叶林中带回来时,无上夷看到了那柄沧佑,也?感知?到了它和自己的碎星有些渊源,但?并未在意。
随后?听姜拂衣讲述,地?穴之内迫于形势,送剑给漆随梦。
他也?没在意。
因为无上夷由始至终都不?曾想过,那柄剑是姜拂衣现场铸出来的。
这等宝剑,铸成岂会?那么快?
何况身处于危机之中。
无上夷以为那就只是一柄闲置的宝剑,被她拿给漆随梦使?用。
直到这几日为漆随梦洗髓,无上夷才发现大事不?妙:“你快些解除他与?沧佑的剑契,快!”
姜拂衣无法理解,无上夷知?道心剑的危害之处,且坦然接受,为何放到徒弟身上,这般如临大敌:“前辈,您相信我,我对他一点恶意也?没有……”
无上夷打断:“我知?道,但?你必须解除。他不?能接受你的剑,趁着仍在抗争阶段,尚未完全结契,还请你速速为他解除剑契!”
他态度强硬,已?有命令的意思。
“抗争?尚未完全结剑契?”姜拂衣不?明?所以,“抗争什么?他识海内的始祖魔元碎片,不?是已?经被踢出去了?”
无上夷隐忍许久,很难去苛责她太多,不?得不?解释:“孩子?,小梦是个剑灵啊,还是个有主人的剑灵!而你的家?传宝剑霸道无比,我万万没料到,竟然连剑灵都可以标记,一旦被它标记成功,连剑灵都会?成为你的剑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会?切断他与?原主人之间的剑契!”
姜拂衣瞠目结舌,阿七竟然是个剑灵?
无上夷头?痛不?已?:“你可知?道人间大劫将至。”
他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的万象巫,“巫族为挽救这场劫难,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上一代少君,甚至赌上了她亲生儿子?的命。我们全指着他的主人力挽狂澜,被你的沧佑标记成功之后?,那我们所做的这些牺牲和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
燕澜心潮起伏。
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一年前,天灯感应到怪物逃出,人间将有浩劫,骤然亮起。
母亲点天灯叩问?九天神灵,请动?了一位神灵下凡救世。
但?这位神灵不?是说来人间,就能来到人间的。
九天神族当年将始祖魔族诛杀殆尽,大荒怪物该封的封,不?该封的全部赶入五浊恶世。
而神族离去之时,也?切断了自己与?人间的往来通道。
因为他们想让人间变为真正的人间,希望人类逐渐学会?掌控自身命运,不?过分依赖神明?。
离开之前,特意编纂了《归墟志》,详细记载了每个怪物的特点、弱点,以及降服封印之策。
但?这通道也?并非完全被切断,依然留了一线,正是天灯。
九天神族能够通过被巫族点亮的那盏天灯,再?次降临人间。
只不?过以天灯下凡限制颇大,等同?于投胎转世,以人类躯体在人间行走。
与?人类不?同?的是,神族更强。
且最终能够突破飞升,去往域外神境。
所以早些年人间曾经有寥寥几个飞升者,并不?是天赋异禀,他们原本就是神族。
之所以这般苛刻,是古神担心会?有堕神通过天灯随意入世,造成危害。
这些不?是燕澜瞎猜的,他年幼时曾在巫族的某本古籍上看到过。
数千年来,由于人间相对平稳,巫族点天灯的能力衰减,神族也?在缓慢的更新迭代。
已?经很久没有神灵降世了。
母亲请下来的这位神灵,应是位古神族后?裔,很懂得变通之术。
为将下凡的风险降到最低,他先将自己的神剑通过天灯送了下来,由剑灵代替他转世,适应人的躯壳。
等剑灵适应之后?,因与?剑灵彼此相通,即使?没有天灯,他也?能降临到这具肉身上,同?时剑灵再?度化剑。
漆随梦体内那股纯净力量,正是神族的九天清气。
但?由于一直被始祖魔元碎片污染,那位神族一直下不?来。
好不?容易魔元碎片被沧佑剑给踢了出去,岂料此剑竟然比始祖魔还更霸道,非得将漆随梦标记。
那位神族更下不?来了。
等漆随梦被沧佑剑彻底标记,等同?斩断了他与?那位神族之间剑契,那位神族再?也?无法寻找到漆随梦。
谁让沧佑的剑意是“守护”呢。
沧佑剑才刚出世,还是个幼崽,在它简单粗暴的认知?中,那位神族是个夺舍者,是坏人,打算夺舍漆随梦。
它必须将漆随梦识海里原本的剑契斩断,换成自己,守护好主人。
“夺舍者。”燕澜喃喃。
对于自小一无所知?挣扎求生的漆随梦来说,确实是如此。
燕澜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位神灵,是他们巫族付出无数代价才请下来的。
没想到搞成如今这幅局面。
但?这怪不?得姜拂衣,若不?是沧佑,漆随梦一路上若再?遭遇一些残忍的伤害,很可能会?因为始祖魔碎片而崩溃魔化,成为一柄魔剑。
这比那位神族下不?来更可怕。
遇到姜拂衣,漆随梦究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燕澜这次并不?是特别眼红。
某种意义来说,姜拂衣无意中也?救下了他。
听无上夷的意思,母亲真将一个怪物封印在了他的体内。
燕澜觉得自己的宿命,大概就是等待那位神族降世,以神剑将他连同?怪物一并斩杀。
因此大祭司、父亲、族老们,所有人都瞒着他。
天灯点过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点燃。
那位神族下不?来了。
神剑也?拥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这个宿命已?被打破。
只是……
燕澜实在不?忍再?看下去,想着要不?要直接退出这枚碎片。
他已?经知?道姜拂衣会?被杀害的原因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除。”姜拂衣真不?知?道,母亲从未告知?过,她血脉里似乎也?没记载,“阿七自己无法解除?”
“他根本不?愿意解除,试都不?肯试。”无上夷无奈之下,尝试与?碎星解除剑契,“你家?传的剑,剑主除了死,根本无法解除。”
姜拂衣不?说话。
无上夷双唇动?了半响,闭目悲苦道:“除了剑主身亡,或许铸剑师死去,也?可以解除剑契。”
姜拂衣寒毛直竖,心跃喉咙口。
无上夷忽然敛袖朝她长拜:“江姑娘,我苦思无解,为今之计,唯有恳愿你为天下苍生福祉,做出牺牲。”
话音落下,一柄匕首飘到了她手边。
柄端朝内,是要她自行了断。
姜拂衣慌着后?退,恼怒的瞪着无上夷:“凭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当时形势所迫,我不?只想救我们的命,我还想救那上千人牲的命,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让我去死?”
无上夷弯腰长拜:“原本还能等,但?沧佑感觉到我想将它从小梦识海里清除,一直在发力,实在在等不?及了……我但?凡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如此。”
“什么叫没办法,不?过是你们无能,这么爱世人自己去救世人啊,为何要寄希望于别人,还为了这种理由要我的命!”姜拂衣转身就跑,虽然这柄刀子?往心脏上一扎,她可以假死。
但?她不?要假死,这一假死,恐怕几十年都醒不?来。
她还要去找父亲,要替母亲讨说法,要救母亲出海,她不?要耽搁!
然而那柄匕首再?次飞来,出现在她前方,尖端指着她的眉心。
无上夷逼迫自己狠下心肠:“是我无能,但?你根本不?知?那些怪物的可怕,动?辄生灵涂炭,容不?得任何的闪失。”
无论姜拂衣怎样转身,那柄匕首都会?随着她旋转,直指她的眉心。
姜拂衣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中恨的不?轻:“我没骂错,无上夷,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我娘赠剑给你,你今日却来逼死我!”
无上夷闭上眼睛,再?次狠下心肠。
“等一下!”姜拂衣见?匕首想要扎入自己的灵台,咬牙说道,“我自己动?手!”
灵台破损的危害,要比心脏破损更重。
她深深吸了口气:“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无上夷:“你说。”
姜拂衣道:“不?要让我曝尸荒野,给我一口棺材,就将我埋在这山林里。”
无上夷原本打算将她带回祁山安葬,为她守墓,她既有这种想法,便尊重她的选择:“好,我答应你。”
既无路可走,姜拂衣便再?也?没有半分犹豫,攥紧匕首,刺入自己尚还稚嫩的心脏。
石心人剜心铸剑,毫无痛感。
但?被这匕首扎穿,她痛的五官扭曲,险些灵魂出窍。
意识像是瞬间崩溃掉,姜拂衣缓缓倒在地?上,仍不?忘将匕首拔出来,以免影响心脏再?生。
鲜血汩汩涌出,她闭上眼睛,逐渐没了气息。
而此时,无上夷也?猛地?吐出一口血。
极力压制的碎星剑不?召自现,凶狠的朝他劈砍!
无上夷并拢两指控剑,藏起眼底的痛苦,目光冷然:“我知?我对不?住你,但?我对得起你给我的剑道,执守苍生,我何错之有?”
他与?碎星僵持。
前往小洞天内的林危行见?到有个传送阵,刚从阵中跃出,便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碎星剑崩,师父一瞬白头?。
……
林危行听从师命,让弟子?陆吟打造了一口棺木,安葬了姜拂衣。
等棺盖合拢之后?,林危行又扔给陆吟一把散魂钉:“钉上。”
陆吟不?懂:“师父,太师父让咱们好好将她安葬,为何要钉散魂钉啊?”
林危行不?语。
师父踉跄回去时,对这女子?说了一句话:“我此生以准备殉道,等来生吧,来生我愿惨死于你手中。”
所以,她不?能有来生。
等钉完之后?,陆吟才发现棺材外有个小海螺:“师父,这好像是江珍珠的东西。”
但?散魂钉已?经钉上,不?好再?放回去了,只能先收下来。
……
燕澜从前看着姜拂衣从棺木里出来,如今又看着她被钉入棺木中。
匕首像扎进了他自己的心脏里,痛的难以站稳。
燕澜举目朝万象巫的方向望过去。
没差多远了。
原来她曾经离自己这样近。
而且,一直是这样近。
谁又能想到,她一路走过冰封苦寒的北境,最后?竟然因为这样的缘故,倒在了春暖花开的鸢南。
……
修罗海市。
客栈中。
燕澜闭目回溯碎片,姜拂衣等待的有些百无聊赖,趴在矮几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一声闷哼。
姜拂衣连忙抬头?,看到怨力碎片已?经熄灭,燕澜抬手紧紧捂住胸口,流露出痛苦难耐的表情。
“大哥?”姜拂衣赶紧绕过矮几,蹲坐在他身边。
燕澜慢慢睁开眼睛,瞧见?眼前明?艳的一张脸,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姜拂衣先纳闷:“回溯一个场景为何会?这么久,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莫非我很勇猛,和对方对抗了这么久才死啊。”
燕澜垂了垂眼睫:“你心脏上的伤,是你自己刺的。”
姜拂衣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哦,断尾求生?”
燕澜点了点头?,挑挑拣拣,将大致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
“你之前的猜测都没错,是无上夷下的手。但?理由错了,他是为了斩断沧佑与?漆随梦之间的剑契……”
燕澜又捂了下绞痛的胸口,才慢慢说,“可惜他适得其反了,你刺心那一刻,沧佑应是有所感应,也?下了狠手,彻底标记了漆随梦。这也?是导致你失忆的原因。你家?族的失忆症,应是要剑主和剑完全结契,才会?触发。但?沧佑应是遭到无上夷的封印,漆随梦才会?修起浮生剑……”
姜拂衣早知?道凶手八成是无上夷,她没有任何的惊诧和意外,早已?恼怒过许多次,如今反而极为平静。
但?这被杀的理由真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想。
自己一个至少混了两代血的石心人,竟能标记九天神族的本命剑。
那纯血的石心人,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难怪兵火总说他们石心人厉害。
这还不?是甲极怪物?
姜拂衣微微垂眸,思忖片刻,抬眼望向燕澜:“大哥,我虽是无意之举,但?确实阻挠了那位神族下凡,神明?会?不?会?怪罪于我……”
言下之意,巫族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而且无上夷的猜测没有错,我死,剑陨,剑契解除。或许那位神君,还有希望重新与?漆随梦结契……”
她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燕澜。
燕澜也?知?道她在试探,并且感受到了她的内心的恐慌。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中,燕澜沉默良久,经过慎重考虑过后?,说道:“无上夷想杀你一人去救天下人这事儿,不?能说错。”
姜拂衣的心往下一沉。
原本她蹲坐在燕澜身侧,此时坐直了来,稍微远离他一定的距离。
燕澜继续说道:“所以无上夷至今仍然是个尚未突破地?仙的凡人。可若是神明?也?如此认为,那神明?和凡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姜拂衣拢起眉,凝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们巫族信奉的神明?,不?会?赞同?这种行为,自然也?不?会?怪罪你。私心而论,我认为你有句话说的挺有道理,为何要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甚至不?惜为此害人。”
燕澜犹豫着伸出手,覆上她搭在桌面的手。
之前隔着厚重的时间墙,始终爱莫能助。
能够触摸到真实的姜拂衣,是他一路走来最想做的事情。
这一刻,燕澜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稳的落入胸腔,安慰道:“所以阿拂,你不?必害怕,更无需自责,因你请不?到神明?相助,我族大巫怪罪,我会?告诉他们,我来做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