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佑剑也会指引他?。
他?将越来越好。
事实也如燕澜猜测的那样,之后姜拂衣的记忆碎片,在时间上跨度越来越大。
半年、一年、两?年。
人总是对“痛苦”印象更加深刻。
这说明令姜拂衣痛苦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
她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生?病,漆随梦也很少再给?她惹什么麻烦。
她不断适应,逐渐成长,变得越来越爱说笑,越来越有?如今的影子。
虽然眼珠子烫的厉害,但燕澜能够瞧见她长大的过程,也是一种欣慰。
直到记忆之中出?现了亦孤行?,燕澜唇角那抹笑容才逐渐消失。
根据亦孤行?的讲述,他?现身不久,无?上夷便来了。
事情发生?之地,距离神?都?仍有?一定距离。
但距离祁山不算太远。
祁山小洞天附近,座落着无?上夷的一处行?宫别院。
这位云巅国的大国师喜好清净,其实很少待在位于神?都?的天阙府内。
再说漆随梦和姜拂衣遭遇危险,狼狈的杀出?重围,还是燕澜从亦孤行?口中得知的。
因为这些危险在姜拂衣心中,估计已经算不得大事儿,记忆碎片半分不显示。
唯独亦孤行?的现身,才给?她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除了棺木隐,亦孤行?是她这一路见过修为最高的人。
汪洋火海一般的枫树林里,亦孤行?翩然从天而落,阻挡住两?人的去路,周身半步地仙的气息,很难遮掩得住。
……
才刚刚摆脱一伙邪修追兵,漆随梦已是精疲力竭,只想躺下歇一歇,却被这股气息冲的头皮发麻,立刻召唤出?沧佑剑,挡在姜拂衣前面。
亦孤行?途经此地,被自己颤动?不止的本命剑引来,且知道问题出?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但随着漆随梦出?剑,亦孤行?的目光又?禁不住被他?吸引,赞叹道:“好一柄绝世之剑,可惜尚未完工,你小子是从哪儿得来的?你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这气息,似乎与自己的剑颇有?几分渊源啊?
而且这小子连根骨都?隐有?剑气流动?,天生?是个修剑的好苗子,若无?门派,不妨收为弟子。
漆随梦感知到了他?身上有?股异于常人的气息,低声道:“珍珠,他?好像是个魔修。”
姜拂衣也感知到了,且此人身上的魔气,和之前漆随梦释放出?来的魔气似乎有?些类似。
“珍珠?”亦孤行?听到漆随梦喊她的名字,与此同时,他?本命剑又?在储物戒中狂颤。
他?忍不住朝前走去,语气颇为亲切,“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是谁?”
为何要问父母?姜拂衣从漆随梦背后露出?一双狐疑的杏核眼,看向亦孤行?。
虽是魔修,但他?好像并无?恶意,且目光瞧着极为友善。
母亲曾经说过,倘若自己出?现在父亲方圆,父亲是可以感知到的。
此人修为应是极高,难道……
姜拂衣心神?一凛,立刻从漆随梦身后绕了出?来。
正要询问他?是不是剑修之时,听到一个冷峻且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碾压而来:“夜枭谷主?大驾光临我云巅国境,怎不提前送张帖子,我天阙府也好来恭迎一二?。”
亦孤行?感知到他?的修为,心道不妙:“天阙府君?”
姜拂衣的脊背一瞬僵直,她上岸之后历经千辛万苦想见的人,竟就这样出?现了?
她和漆随梦一起追着声音望过去,远处枫林沙沙作响,却并无?人影。
正不解,无?上夷的声音突然又?在两?人背后响起:“他?是我膝下最小的弟子,漆随梦。修剑的好苗子世上多得是,还望谷主?高抬贵手,去寻他?人吧。”
姜拂衣惊了一跳,后颈泛起一层鸡皮。
旋即肩膀被一只温暖的手扣住。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光影一晃,她便和漆随梦一起出?现在了万丈高空,跌坐在一块儿玉令形状的飞行?器上。
姜拂衣和漆随梦互视一眼,又?齐齐扭头。
无?上夷伫立在两?人背后,他?身形很高,穿着蓝白相间的飘逸纱衣,与这高空的蓝天白云相得益彰。
墨黑长发拢的一丝不苟,束发用的玉冠明明质朴简单,却透出?一股如磐石一般的厚重感。
且他?的容貌和声音颇为相似,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带有?几分威严,极符合他?云巅大国师的身份。
无?上夷的视线一直凝在漆随梦身上,眉头也始终深锁。
漆随梦被他?注视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前辈,你刚说我是你的徒弟?我叫漆随梦?”
他?隐隐记得自己的名字里,是有?个“七”。
所以才说自己叫做“阿七”。
无?上夷长长叹了口气,瞧上去甚是心烦:“不急,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尔后转眸望向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的姜拂衣,“你是来寻我的?”
姜拂衣站起身,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去,眨了眨眼睛,反问一句:“府君是冲着徒弟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无?上夷凝视着她,质疑道:“我苦苦寻他?十六年,不曾想寻别人时竟然撞见了他?,也未免太诡异了些。”
姜拂衣回望他?漆黑的瞳仁,此人喜怒不形于色,窥不出?一丝情绪:“听您的意思,您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特意来寻我的,对不对?”
话音才落下,她眼前倏然浮现出?一柄质朴的剑。
无?上夷与她隔剑相望:“不是我,是它想要寻你。”
姜拂衣微微睁大眼睛,不经允许便伸出?手,触摸上剑柄。
刷。
她拔剑出?鞘。
无?上夷原本沉静的瞳孔现出?惊色,强行?撑起来的戒备却顷刻间消散几分。
他?心知,她与他?之间牵绊极深。
姜拂衣感受到剑中蕴含着母亲的气息,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抬头仰视无?上夷,小心翼翼又?委委屈屈地试探道:“前辈,这柄剑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无?上夷答道:“冰原小洞天所赠。”
姜拂衣微微愣:“冰原小洞天?”
无?上夷颔首:“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我体内因有?一股燃烧的真火,时常抵抗不住,便去往寒冷的北境。那里有?一处冰原小洞天,我将自己冻在一块儿寒冰里,待寒冰碎裂,我苏醒之时,此剑在我身畔,自然是小洞天所赠。”
“此剑明明是我娘送的。”姜拂衣原本就是来替母亲讨说法的,一路吃了无?数苦头,却听这贱男人一本正经的胡诌,“不想认我就不认,直说便是,你在那鬼扯什么谎话?”
无?上夷:“……”
多少年不曾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还是个黄毛丫头。
无?上夷满腹疑惑:“你的母亲究竟是谁?”
能够拔出?他?的本命剑,或许此剑真是她母亲所铸。
可是她最后那句话,无?上夷无?法理解,“我认你什么?”
“堂堂天阙府君,连认都?不敢认?”姜拂衣讥讽,“您得了我娘的好处,如今贵为一方剑君,就这点儿魄力?”
无?上夷实在是被骂的莫名其妙,偏还生?不出?一丝脾气,多少令他?察觉到了异常。
他?沉思良久:“小姑娘,你认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真能装模作样,真是厚颜无?耻,姜拂衣扬起手里的心剑,气愤的指向他?:“你当?年得了我娘的剑,答应等有?本事之后回去救她,为何迟迟不归,总得有?个说法吧?还有?,你离开之时,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无?上夷更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女儿?”
姜拂衣冷笑:“我没你这种爹。”
无?上夷望着快要杵到眼前来的剑尖,眉头比之前看向漆随梦时蹙的还要深:“先不说此剑究竟是从何处得来,你不可能是我女儿。”
姜拂衣眼神?轻蔑:“我娘说谁拿着她的剑,谁就是我父亲,你说我娘撒谎?”
就无?上夷这种人品,母亲怕不是眼瞎了,才会剜心赠剑给?他?。
无?上夷解释不清,被她逼迫的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
踟蹰片刻,他?像是豁出?去了,闭了闭眼睛,眉心隐隐有?团火光浮现:“我当?年前往冰原冰封自己,正是因为这簇真火,乃我年幼时于祁山小洞天内所得。种下之后,酒色财欲皆不能沾,不然这真火便要熄灭,你懂么?”
姜拂衣手里的剑又?往前戳了戳,快要戳到他?的眼睛:“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我和你说剑,你和我讲什么真火?”
质问完。
才发现无?上夷那原本颇为严肃的脸色,早已添了几分难堪。
姜拂衣恍然领悟,酒色财欲皆不能沾的意思是,无?上夷能确定自己还是个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