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定道:“秘密。”
真好,他和姜姜之间有秘密了。
姜青姝心里想笑,这小子虽然在别人欺负他时表现得异常凶狠,但是实在是太不谙世事了,就像一张白纸,她想往上写什么,就可以写什么。
郑宽送了她一个好儿子。
省了那么多麻烦。
她漫不经心地拍拍身边的床褥。
“过来‘侍寝’吧。”
灼钰上了床,乖乖躺下,一靠近她,就觉得心跳砰砰加速,他下意识抠紧手指,闭着眼睛装睡,直到熄了灯,黑暗中的眼睛才继续睁开,炽热地盯着她。
后来几日,侍寝的人不是灼钰,便是兰君燕荀。
若是燕荀,她就要稍微费一下神,但要是灼钰,姜青姝就省事了很多。
有时她还在批奏折,灼钰就会主动躺在被子里等她,等她结束后过来,他就往边上挪了挪,把热乎的那一边腾给她。
他睡得浑身发暖,就像只小火炉,还主动捂着她的双手双手,帮她暖一暖。
她拿笔的那只手,冰冷如铁,每触及他滚烫的手心,少年总是被冻得一缩,然后试探着用手指扣紧,目光沉醉又痴迷,好像在做什么很享受的事。
有时姜青姝都觉得不自在,想把手抽回去。
他却捂得更紧,就像她要夺他的宝贝似的,抬起乌眸,眼神湿润如小鹿,“……陛下,冷。”
她:“……朕已经不冷了。”
“就冷。”
她无言以对。
要不是她不允许,他甚至还想得寸进尺地去捂她的脸,捂她的脖子,甚至抱着她睡。可惜她不喜欢过度亲密,夜里不允许他乱动。
只是睡着睡着,她总是感觉到颈边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像是想过来又很怕,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她稍一翻身,他就像一只受惊炸毛的猫,火速拱着身子缩了回去。
【侍衣灼钰侍寝的时候舍不得睡觉,一整夜都盯着女帝发呆,被她翻身的动作吓到了数次,连忙缩回角落装睡。】
姜青姝:“……”
舍不得睡觉?他认真的吗?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打压他太狠了,以至于他至今都有阴影,才会怕成这样?可她又好像没做什么,不就是不理他。
像她这么亲切和蔼善良又脾气好的人,在她面前不要这么紧张啦。
姜青姝是真心觉得自己脾气好,她可不轻易发脾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般能让她生气的人,除了张瑾,其他人也自身难保。
提到张瑾,姜青姝已经和他好几天没有正常说话了。
好像……有点冷战?
她觉得他是在单方面冷战。
可是这个人吧,离谱就离谱在,他连冷战也跟别人不一样,除了不主动在紫宸殿刷存在感以外,他班照上,该汇报朝政的也照样汇报,上朝一次都不缺席。
充其量就是从经常加班,变成了朝九晚五,这样的话他晚上不在宫里,她连翻牌子都能随便翻。
姜青姝:“……”
姜青姝:求求你了!继续跟朕冷战下去吧!朕突然觉得好清静!
对于张司空的伤,朝堂之中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残废了,还有人说他要卧床半个月,更有甚者,说他快死了,朝廷势力要重新洗牌了。
如此一来,以他为首者人心惶惶,自然担心他是否真的有恙。
他却还在。
他衣冠齐整,神色如常,开口时气息平稳,于朝会之时一现身,那些流言全都不攻自破,如果不是太医还在如常出入张府,旁人甚至会以为他的遇刺是一场局。
只是他不再看她。
那一剑刺的不是心,但是以此人敏感要强的自尊,就像是在有意识地阻断这段感情,想尽快结束这段荒唐的经历。
但是……
梁毫频频来告诉他,今日陛下临幸的谁。
张瑾不堪其扰,便在伏案写字时头也不抬,冷声说:“日后不必再禀,陛下召幸谁与我无关。”
梁毫虽然一头雾水,却也记下了。
往后清净是清净了。
梁毫不再来报信,她主动问他问题,被他冷言搪塞之后,也不再找他说什么,有时甚至明明有话想跟他说,却生生顿住了。
就好像是知道他不会理她,便知趣地不说了。
张瑾看出来了。
但他依然冷漠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吧,如果一剑都不能清醒,那么难道要等剑刺入心脏时再醒悟么?她后悔也晚了,他张瑾本该是孤独一人,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如果受她挟制,那才是白活了。
她就算主动跟他说话,主动想解释上次之事,甚至反复派太医来,他也决计不会理。
他是权臣,她是女帝。
他不会再对她例外分毫。
这样过了十天。
那十天,张瑾清净了,只是有一日路过紫宸殿时,突然听到有两个宫人在说话。
“陛下这几日不是召侍衣,就是召兰君,你觉得陛下更喜欢哪个啊?”
“侍衣只是个傻子,陛下召他时连彤史都不叫,但兰君就不同了……陛下肯定更喜欢兰君。”
“有道理,陛下今日还赏了很多绫罗绸缎给兰君,昨天一整夜都在听兰君吹竹笛呢。”
“对,趁着这几日陛下高兴,我们好好表现,说不定也能讨赏。”
那两个宫人说笑着,拿着扫帚去另一处扫雪了。
张瑾:“……”
他原平静好几日的心情骤然下跌,眼神冰冷下来,因为一口气深吸过猛,肋下的伤口好像又被撕裂,再次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