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马淮进来,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波动,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问道:“司马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见我?()
”
司马淮并没有隐瞒,笑笑道:“你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整天,不肯见人也就算了,连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尊夫人很是担心你,就派人去将我找来了。”
“贱内不该去打扰司马先生的。”
顾羽叹了一口气,虽然嘴上在抱怨,但心中却还是不由涌起一丝感动与愧疚。
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让妻子担心,但他心中实在是苦闷烦躁得厉害。
他并非是因为自己被父亲禁足府中而心生怨恨,而是因为在忧心顾家和洛阳朝廷的命运。
先前父亲坐看白巾军灭亡而不救,之后又拒绝出兵去与萧恪争夺河北,已经让他对并州的安危深感忧心。
可如今父亲为了救回三弟,竟想要割让城池给萧恪。
可萧恪乃是一代枭雄,怎么可能会只满足区区几个城池,最终必然还是会图谋整个并州,不断坐大,进而消灭各路割据势力,一统天下。
他也知道父亲之所以不敢出兵河北,是因为他们顾家输不起,但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父亲一直没有听从他的谏言,不肯效仿萧恪推行变革吗?
他一直将萧恪视为他们顾家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萧恪的一举一动,知道萧恪推行的每一项新政。
虽然他和萧恪是敌非友,但他对萧恪做的很多事都深表赞同,比如说推行均田制和摊丁入亩,就抑制了权贵和世家对土地的侵占,使大量百姓都拥有了自己的土地,怎么可能不反过来去拥护萧恪呢,有这些百姓的拥护和支持,萧恪又何愁不得天下呢?
又比如大力发展科举,分左右榜取士,使不少寒门子弟也有机会跻身朝廷,进一步压制世家大族对朝堂的垄断,使萧恪不管想做任何事都不用再被世家大族给掣肘。
他曾无数次劝过父亲效仿萧恪推行均田制和摊丁入亩,大力发展科举,重用寒门子弟,可却都无一例外被父亲以时机不成熟给一口拒绝了。
不仅如此,父亲还加强了与世家大族的合作,大力提拔和重用世家子弟,以此来换取这些世家的支持和拥护。
如今顾羽只恨自己不是父亲,若是自己能够执掌朝廷,必然大刀阔斧推行变革,兴除利弊,重振洛阳朝廷,与萧恪一较高下,一争长短。
如果没有父亲和大哥就好了。
不知为何,顾羽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念头甚至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父亲正当壮年,兄长顾翃又年长不了他几岁,他哪有机会执掌朝廷。
司马淮看着顾羽变换不定的面庞,突然缓缓开口说道:“萧恪刚得了冀州和幽州之地,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和治理,暂时还不会对并州用兵。”
“二公子与其苦恼将来要如何守住并州,不如想想看如何在萧恪对并州用兵前,扩大地盘,不说将来与萧恪分庭抗礼,至少也能给顾家留一条退路。”
顾羽听明白了司马淮的意思:“司马先生的意思是,继续对董逵用兵?”
之前因为秦冲出兵攻打虎牢关,导致他们只能分兵去守虎牢关,因而迟迟攻不下潼关,最终只能无奈罢兵撤退。
可如今听司马淮的意思,竟想重新对董逵用兵,可这次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司马淮似乎看穿了顾羽的心思,淡淡一笑道:“以我们一家之力,想要灭了董逵确实不容易,但二公子可曾想过找个人联手?”
顾羽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猛然一沉:
“司马先生说的是成都的龙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