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外的官道上,数十名士兵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往徐州下邳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的小窗帘子被掀开一个角,露出顾翃那张颇为俊美的面庞,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官道两旁忙碌耕种的百姓,他的眼中却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和迷茫。
三年前他来过一次兖州,当时高藩刚掀起第二次白巾之乱不久,兖州不少乱匪都在打着白巾军的旗号作乱,以至于整个兖州贼寇遍地,战火纷飞,到处都是背井离乡逃亡的百姓,大片大片的良田杂草丛生,一个个村庄都空无一人…….
但如今他时隔三年再来兖州,却发现官道两边的良田皆是一片绿意盎然,百姓们一个个顶着烈日骄阳在辛苦耕种,尽管累得满头大汗,腰都快直不起来,但每一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最幸福最灿烂的笑容。
再看不远处,那些曾经因为战乱而废弃的村庄已经重新修缮一新,不少房屋顶上的烟囱都冒出了袅袅炊烟,一些孩童在村口的大树下玩乐打闹,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顾翃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而凝重。
他也没有想到,这片曾经被战乱反复蹂躏的土地,仅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在萧恪和下邳朝廷的统治下,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不得不说是一桩奇迹。
可正因为这是萧恪和下邳朝廷创造出的奇迹,才使他内心尤为不安。
毕竟他也是自幼熟读圣贤书,知道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再也忍不住,当即冲着前面的车夫大喊一声:“停车!”
车夫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停下了马车,整个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
顾翃跳下马车,走到官道一侧的田边,对着正挽着裤腿奋力耕种的百姓喊道:“老乡,我想问你两句话,可以吗?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那名百姓抬起头,看着顾翃和他身边的几十名护卫,只当他是下乡体察民情的官员,自然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道:“官老爷只管问,小人一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绝没有半句假话。”
顾翃点了点头,随即一下百姓脚下踩着的田地,沉声问道:“老乡,你耕种的是你家的田地吗?”
一听顾翃这么问,这名百姓的腰杆瞬间挺得老直,一连指着自己身边的好几块田地,笑呵呵道:“是呀是呀,不仅仅是这块田,那块,那块,还有那边那两块,都是小人家的田地。”.
顾翃听完心中更加一沉,但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追问道:“这么多田地呀,你一个人耕种得过来吗?”
这名百姓哈哈一笑,脸上乐得几乎快要开花:“不瞒官老爷说,小人一个人就分到了四十亩地,两个儿子又一个人分到了四十亩,大儿子因为去从军又多分到了二十亩,加起来已经有一百四十亩地了,另外还有六十亩桑田,这么多田地都是我跟小儿子两个人在忙活,有时候还真的忙不过来。”
“好在因为大儿子当兵,我们家算军属,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去官府提请,让附近的民团来帮忙,只要管他们的饭和按照市场行情给他们工钱就成。”
顾翃听完不由暗暗一阵心惊,他想不到一个四口之家竟然就可以分到一百四十亩露田和六十亩桑田,这么多田地足可以让他们一家人丰衣足食,甚至过上小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