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几十名士兵护送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下邳城外的官道上。
车内之人是原来大魏王朝的礼部尚书罗福,因为高藩去了帝号,魏朝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也随之撤销,他这个礼部尚书变成了魏王府的参军,如今被魏王高藩委以重任,出使下邳。
这无疑是魏王高藩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可恰恰就是魏王的这种信任和器重,使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因为如今白巾军上下谁都清楚他们面临怎样的处境,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不然也不会逼到魏王主动削去帝号对下邳朝廷俯首称臣的地步去。
之前因为魏王执意收拢兵权,致使不少将领愤而起兵反抗,最终虽然被魏王和军师镇压下去,但也让白巾军元气大伤,上下离心。
而内战之后爆发的旱灾更是让白巾军的处境雪上加霜,河北饥民遍地,大量百姓和士兵为了活命纷纷逃亡,白巾军在河北的统治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可以说,如今魏王已经将白巾军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这次下邳之行上,期盼他不仅可以说服萧恪接受白巾军的臣服,还能说动萧恪支援给白巾军大批粮草,让白巾军可以迅速稳定军心和民心,安然度过这场空前的危机。
虽说魏王对他寄予厚望,但罗福自己却没有什么信心,毕竟如果自己是萧恪,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消灭白巾军的天赐良机,更别说给白巾军雪中送炭了。
他也不明白,不论是论谋略和还是论口才,原先的丞相如今的魏王府长史迟牧都远在自己之上,可魏王却为何不派迟牧出使下邳,而是要自己来充当这个使者呢?
如今敌强我弱,自己又是有求于人,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在下邳期间会遭受怎么样的冷遇和屈辱,极有可能到时候别说见到大将军萧恪了,只怕连一个在下邳朝堂说得上话的人都见不上吧。
不过随着他的车驾离下邳越来越近,他也知道自己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他心中还在忐忑不安之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罗福心中一时有些奇怪,因为从时间上推算,他们的车驾应该还未进城,怎么会突然在半路上停下来呢?
怀着一丝狐疑,他忍不住挑开前面的车帘,刚想问问外面的士兵是怎么一回事,却瞬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前方的官道上不知何时挤满十几名身穿官服的官员,看到他的马车停下,纷纷涌了上来,很是热切跟罗福打起了招呼,仿佛大家是多年未见久别重逢的老友。
为首一人更是满面春风,拱手对罗福笑道:“在下乃是中书舍人申屠延,已经在此恭候罗参军多时了。”
一听对方竟然是中书舍人申屠延,罗福不由内心一凛,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申屠延。
因为中书舍人虽然只有五品,但却是中书省真正的头号实权人物,可谓是位不高权极重。
更重要的是,在来下邳前他就了解到,中书舍人申屠延和大将军府长史苏璘是萧恪最为倚重的两大谋士,在下邳朝廷可谓是手眼通天一言九鼎的人物。
他甚至想过,如果萧恪不愿见他,他只能试着走走苏璘或申屠延的门路,求他们将自己引荐给萧恪。
可任他怎么也想不到,不等他去登门求见申屠延,申屠延竟然就自己出城迎接他的到来了,这让他在受宠若惊之余,内心不免升起一丝疑惑,显然是想不明白下邳朝廷为何对他如此礼遇有加,莫非真就那么希望他们白巾军依附朝廷?
申屠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罗福的异样,反而热情向他一一引荐起在场的其他官员。
在这些()
官员中,不仅有礼部的侍郎,还有鸿胪寺的少卿,无一不是下邳朝廷的***。
可奇怪的是,这些***在罗福面前一个个却都是客客气气的,似乎是生怕怠慢了眼前的贵客。
介绍完这些官员后,申屠延又客气跟罗福寒暄了几句,才笑着说道:“大将军已经在府上备下了酒席,好给罗参军接风洗尘……罗参军请随我进城吧。”
罗福闻言是又惊又喜,他本来还在思忖着要如何开口请申屠延将自己引荐给萧恪,却没想到萧恪竟已经在大将军府备好酒席为他接风洗尘。
尽管内心狂喜,但罗福表面上还是得客套几句,最终还是敌不过申屠延的盛情相邀,在其他官员车驾的前呼后拥下驱车来到了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