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礼监出来,天上下起了濛濛细雨,谢青棠避开了人群,独自往前行着,一抬眼,竟走到了长清宫。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道红漆木门,到底是躲着人,绕后走到了角门处。
他抬起手又放下,反反复复数回,终于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进得长清宫后,他见得了皇后和沈长乐,两人正坐在一处为沈长乐肚里的孩子做着小衣裳。
他朝皇后行了一礼,又对着沈长乐笑了笑。
沈长乐见得谢青棠湿透了的发丝,还有润了大半的衣裳,一颗心顿()
时揪紧了。
她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想笑就别笑了,我看着难受得紧。”
皇后见两人有话要说,轻声开口道:“我也乏了,你们小年轻且自去说会儿话吧。”
两人朝皇后行了一礼,就一道去了沈长乐歇的偏殿。
一进得偏殿,她就急忙忙拿了干净帕子来,给人擦着头发,摸着他的外衣就要他脱。
谢青棠握住了沈长乐的手,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
“你以前在雁苇泊伤了身子,现今折腾不起,如今我肚里又有个小家伙,你就给我省省心吧。”
谢青棠无奈一笑,顺着沈长乐的意,将外衣脱了,所幸雨不大,里衣还干着,这里又没有谢青棠的衣裳,她就拿了被子将他给团住,外衣拿去外面托绪娘给烘干。
这厢忙完,她才消停下来,坐到了他身边。
“可以跟我说说吗?发生何事了?”
谢青棠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认了张士做干爹。”
沈长乐有一瞬的惊诧,紧随而至的是茫然,后来便明白过来了。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谢青棠点头。
“我想争一争。血的教训叫我明白,一味的妥协换来的不是幸福和安宁,而是一桩桩悲剧,我不想再妥协了,只是……”
沈长乐握住了谢青棠的大手,很暖,她想一辈子握住。
“只是什么?”
“只是我认了宦官为父,也不知父亲和老师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怪罪我?我想去给他们烧柱香都不敢。”
“那就拜佛吧,他们去往的定然是天上极乐之地,佛祖会将你的心里话带给他们的。”
待谢青棠的衣服烘干后,沈长乐带着穿戴整齐的谢青棠去了长清宫的佛堂,她没有打扰他,见得他安生跪在佛像前后,她便悄然退到了屏风后,默默陪了他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