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约见白,谢青棠才在佛像面前站了起来,拐过屏风,却见沈长乐正站在那里打盹儿。
他一颗心酸软一片,顾不得什么礼法,忙上前将人一把抱住。
“怎么在这里啊?”
“想陪着你。”
“你身子现今不好久站的。”
沈长乐朝谢青棠宽慰一笑。
“我心头有数。”
看着沈长乐微蹙起的眉头,谢青棠哪里放心?
他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人抱起,出了佛堂,将人送进了偏殿,坐在了床上。
“你且歇会儿,我得离开了,今儿还要去当值。”
沈长乐紧紧握住了谢青棠的手臂。
“今日你们要做什么?”
她现今万分矛盾,一方是养她疼她的父亲,一方是自个深爱的人还有大义。
她的父皇不是个好皇上,她都懂,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怕的。
她怕亲眼看着他死,同样也怕自个深爱的人被自个父皇害死。
看着谢青棠为难的模样,她又道:“青棠,其实我不在乎你告不告诉我那些,我只想要你好好的,至于皇上……答应我,你能答应我吗?事到临头,莫要……莫要亲手弑君。”
谢青棠讶然,没想到深长乐竟已想到了这一层。
沈长乐拉住谢青棠的手,放在了自个胸膛上,那是一颗跳动了两世的心。
“不为旁的,只是为了全猪猪一份私心,可好?”
“猪猪,你……”
谢青棠不解其意,只当沈长乐在皇上跟前当值时,皇上待她不错,叫她心软了。
沈长乐一颗泪就这样落了下来,砸在了谢青棠的手背上。
谢青棠一颗心随之一紧,伸手为沈长乐轻轻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好。”
***
谢青棠辞别沈长乐后,回了自己的直房,换了身干净衣裳,这便趁着烟蓝色的天儿往承乾宫去了。
他跟在张士身后,小心伺候着皇上,当天大亮时,李太医带着太医院的几名医术高超的老太医来了。
几人一番会诊,可算是大松了口气。
“陛下已经大好,可以下床多走动走动了,但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最佳,不要过于劳累。”
太医们离开后,下面人就将放得温热的汤药呈了上来,张士伸手接过,边为皇上喂着汤药,边说起了百官宴之事。
皇上吧唧了一下嘴,没有说话,还是站在一边儿端着托盘的小内侍搭了腔:“不若趁着这时候大办一场宴席,给陛下添添喜气?”
张士白了那小内侍一眼,训道:“你个混不吝的,何时要你来多这一句嘴?你没听太医们说吗?陛下不得劳累。”
皇上抬眸看了眼垂首站在一旁,没有多置一词的谢青棠。
“谢内侍,你说呢?”
“回禀陛下,民间确有此说法,大办一场喜事,冲冲晦气,但陛下并非寻常人,是天子,自有上天护佑,只是今年遇上了那样一桩事,许还得陛下开恩,散出些天恩去,定定人心才是好的。”
这话说得危险,不似谢青棠以前的性子,但皇上听了,面容却更是宽和了几分。
“果真是在前朝呆过的,看事儿确实是不一样。”
这话是要应允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