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份历法意味着什么吗?”
刘恭哼道:“不就是能方便种田吗?”
“真是蠢啊!”刘盈笑道:“竖子,你大父年近半百起兵,平秦灭楚,打下了万里江山。十余载励精图治,传到了阿父手里。前些时候,尚有陈豨图谋不轨,这些人都有一个心思,就是咱们刘家凭什么坐龙椅?说大一统好,可秦国十几年就亡国了,说你刘家天命所归,可我和高皇帝同为编户,他有什么了不起?”
刘盈笑道:“只要这种想法尚在人心,就免不了乱子。新的历法有什么用?施行了新的历法,就意味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天下重新开始,我们刘家是天下之主!”
“按照颛顼历,岁首是十月,新的历法,岁首是一月……单单这一点,就表面我们和从前不一样了。新的历法便民,准确,老百姓就会记着大汉的好,那些用了新的历法的地方,就要奉大汉为正朔。”
“就拿赵佗来说,那个老匹夫,过去让他低头,需要调兵遣将,不停折腾。可现在他为了得到准确的历法,安排境内农事,就要纳贡称臣。十万兵马未必能让他低头,可这一本历法就足够了。”
刘盈看着目瞪口呆的刘恭,笑道:“小竖子,你说说,这份功劳是大是小?”
刘恭很傻眼,他傻傻看了看窦贞,“阿母,你这么厉害啊!”
窦贞绷着脸,“你阿父说的,我也听不太懂。”
刘盈笑道:“没事……恭啊,你只要知道一点,乃公最多当几十年天子,而你阿母的这份历法,能统领天下百年还多!哪怕过了几代人,也要按照这份历法办事,除非有更新、更准确的历法才行!”
刘恭目瞪口呆,我的老天爷啊!
“阿父,那我现在学天文行不行?我也编写历法!”
没等刘盈开口,窦贞就哼道:“不行!”
“为什么?”
“你的天赋太差了!”窦贞不客气道。
刘恭又生气了,“阿母,我很厉害的,刘贤他们几个人下棋都不是我的对手。”
窦贞道:“那你能下得过贾谊吗?”
“不能!”刘恭嘟囔道:“贾谊很厉害的,有几个人能胜得过他?”
“贾谊很稀奇吗?”窦贞不屑道:“就在这个观星台之内,就有很多年轻人胜过贾谊……当然,仅限于算学。”
窦贞还真没撒谎,因为她精于算学,又是皇后,还在太学教书……利用方便,她发掘了许多数学天才。
贾谊虽然很厉害,但毕竟只是文采过人,其他方面稍微逊色……当然了,比起寻常人还是厉害多了。
“阿母,你觉得我很笨吗?”刘恭胆怯问道。
“谈不上。”窦贞很认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比如你阿父就会写诗,还会做文章。我写不来的,花多少心思都不行。”
刘恭翻了翻眼皮,怔怔道:“阿父,你会写文章啊?”
刘盈气得给了小崽子一下,“你难道不知道乃公文采盖世吗?当初可是我一篇文章,救了你大母啊!”
刘恭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家阿父也不是寻常人。
小家伙一急,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阿父,阿母,你们的本事我怎么都没有学到啊!”
窦贞看着儿子哭泣,不由得说道:“恭啊,其实还不晚。”
“不晚?阿母,我能学会吗?”刘恭惊喜问道。
窦贞皱眉头,“我是说你察觉得还不晚,可以再去想想别的事情……比如怎么赚钱!”
刘恭傻了,这还是亲妈吗?
“赚钱干什么?”
“赚钱给我啊!”窦贞笑呵呵道:“我听说了,大汉的船队正在前往海外……兄长说过,他们只能沿着海岸航行……一旦到了茫茫大海之上,就辨不清方向,会要人命的。”
“那么吓人?”刘恭好奇道:“阿母,你有办法?”
“也不能说有,我想着如果学会观星,就能在夜晚辨方向,不至于迷失在海上。”
窦贞刚说完,刘盈就笑道:“这事好像不难……我听说有人造过司南,那个就是辨别方向的。”
窦贞连连点头,惊喜道:“陛下,难得您还知道这个?那您觉得,司南为什么能辨方向?”
刘盈皱着眉头,“这个说起来就麻烦了。”
“不麻烦,慢慢说!”涉及到了新的知识,窦贞就兴趣盎然。
刘盈笑道:“司南用的是磁石,而磁石能辨别方向,我想定是和磁有关,没准我们生活的土地,就有着磁性。”
窦贞摇头,“不对,就算有磁,大地一望无垠,也不能处处方向都一样啊?”
“可若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上面,磁极固定呢?”刘盈笑眯眯说道。
面对这么扯淡的说辞,刘恭嗤之以鼻,阿父疯了。
谁知道窦贞认真思索了好一阵子,突然眼前一亮,竟然抚掌道:“陛下,我想通了!”
她拉起刘盈,匆忙向后面走去,直接把刘恭扔下了。
小家伙向四周看了看,只剩下曹妃,他惨兮兮道:“我阿父和阿母的脑子都不太好,我好可怜啊!”
难得,曹妃没有反驳,而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从观星台出来,曹妃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阿父这个老糊涂,想要夺嫡,首先要读书啊!
我就是吃亏在读书太少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