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刘如意,酎金成色不足,有欺君之意!”刘盈怒冲冲说道。
在场众臣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众所周知,这个成色到底足不足,全凭朝廷的一面之词,毕竟此时还没有发明出检验黄金成色的办法。
陛下以此发难,怕是要对刘如意下手?
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像……毕竟陛下向来对待兄弟们都挺好的。
只是又有齐王先例,大家伙也说不好了。
反正伺候老刘家两代人,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刘家人翻脸无情,变化莫测,很是难猜。
一个不好,就把自己陷进去!
眼瞧着众人不开口,刘盈忍不住哼道:“御史大夫留下,其余人下去吧!”
周昌被刘盈留下,其余众臣纷纷下去,无不大呼侥幸。
刘盈笑着道:“仲父,你看如意那个竖子,能不能拿下?或是想办法,废了楚国!”
周昌绷着脸,“陛下,先帝驾崩刚刚一年!”
刘盈一怔,“仲父的意思,让朕三年之后,再处理此事?”
周昌怒道:“臣期……期,以为不可。三年之后,臣多半老死,管不着陛下,纵然见了先帝,也可以无愧矣!”
刘盈哈哈大笑,“仲父,你随着阿父南征北战,可曾返乡祭祖?”
周昌浑身一震,良久才缓缓道:“臣愿意告老还乡,请陛下恩准!”
刘盈看了看这位老臣,太阳穴上,青筋绽出,一股怒火,几乎遏制不住。想来他一定再心里暗骂小昏君吧!
“仲父,朕准你回家祭祖,顺便查问楚王行为……这都是表面功夫。朕是让你去阳夏看看!”
“阳夏?”周昌也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陛下是,是要查陈豨!”
刘盈点头,“没错,他当年提议和匈奴和亲,后来参与平定臧荼之战。据说负伤,向阿父请旨,返回封地修养。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别无所求,只是在封地养老,却不提防,接到了不少图谋不轨的消息。”
刘盈看着周昌,沉声道:“陈豨也是阿父加封的老臣,朕无意冤枉他。可又担心有人误会了朕的意思,明明无罪,又故意陷害。朕素知仲父正直,你去阳夏看看。陈豨到底如何,不管怎么样,都要如实告诉朕……仲父,坐在朕这個位置上,想听点真话不容易了。为了掩人耳目,朕才拿如意当个借口,你明白吗?”
周昌浑身一震,恍然大悟。
刘盈这一手,简直深沉地可怕。
明着让他回乡祭祖,暗中查访楚王刘如意,实则却是奔着阳夏侯陈豨去的!
这是绕了几个圈啊?
周昌努力吸口气,躬身道:“臣,臣这就动身!”
周昌这一走,御史台就由张不疑暂时署理。
一群卧龙凤雏,就属这货升官最快。
居然已经到了三公高位,在京的卧龙凤雏,齐聚张不疑府邸,大摆酒宴,开怀畅饮。
夏侯灶就嚷嚷道:“御史大夫可是三公之一,就算是韩国公也没有做过这个位置啊!不疑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张不疑一脸矜持,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笑道:“这都是忠心耿耿的结果……伱们也要努力尽忠,他日不愁不能身居高位啊!”
夏侯灶瞧着他得意洋洋的劲儿,心里头就酸,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看了眼陈买。
陈买立刻就说道:“御史大夫倒是高位,可堂堂三公之一,怎么只有两千石,不说和丞相、太尉相比,就连副相也比不上,只是和六官平级,我真是为兄不服啊!”
一句话,戳到了张不疑的痛处,也可以算是当下官制的一个问题。
丞相和太尉都是万石高官,同为三公的御史大夫只有两千石,跟那两位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也就罢了,后来在刘盈的提议下,设置了副相。
这个副相是五千石,比御史大夫高。
然后相府改成政事堂,设置了六官,这六官也都跟御史大夫平级。
弄来弄去,御史大夫这个三公之一,名实不副,十分尴尬!
像周昌这样的老臣,还真没什么太大意见。
毕竟他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封地食邑。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如王陵、灌婴这些人,排在后面,也就是了。
可张不疑不行,他没有爵位加身,又是小辈,人家本来就瞧不起他。如果再不提升御史台的地位,到哪放屁都不响!
更何况还有个缉事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