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再度拦住赤松子,“老先生,您说我讲的是错的,我也承认,但还请您好歹指点两句,让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也免得我走火入魔,害了自己性命。求求您老人家了。”
刘盈再三哀求,这时候张良也走了过来,“先生,太子早慧,非比寻常,不妨点化他几句吧!”
刘盈用力点头,满脸求知欲。
赤松子终于点头,“好吧,人身之中,有三尸之虫,得五谷滋养,日渐强壮,坏人性命……若能断绝五谷,则身体轻盈,修成之日,就能举霞飞升。”
说完之后,赤松子又要离去。
刘盈却是一笑,“老先生,你说断绝五谷,那你可不用吃东西吗?”
赤松子下意识点头。
“来人!”
刘盈突然一声断喝,东宫侍卫蜂拥而上,直接把赤松子包围起来。
这老者还算镇定,张良却沉着脸道:“太子,赤松子前辈是我的贵客,你轻慢于他,就是对为师无礼!”
刘盈道:“师父,弟子自然不敢冒犯师父……可这个妖人鼓吹断绝五谷,这不是教人修行,而是要人性命!他害师父,我岂能容他!”
刘盈板着面孔,格外严肃认真。
他方才胡言乱语,就是为了套赤松子的话,现在等于是证据确凿,众目睽睽。
张良大为不悦,“太子,修行之法,神仙方术,流传何止千百年!辟谷也是其中之一,我在古书当中看过。赤松子先生是修道高人,你不要对他无礼!”
刘盈摇头,“师父,您才智卓绝,人间的事情没有多少兴趣,转而求仙问道。可自古以来,又有什么人修成了道术?又有谁真正飞升?如果只是打坐练气,精心修行,弟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他竟然让师父不食五谷,这才几天的光景,您就憔悴了这么多,弟子看在眼里,心疼啊!”
张良重重一叹,“太子,修道哪有容易得,需要闯过道道难关,才能真正飞升!”
刘盈眨了眨眼睛,“师父,既然是难关,那就该认真应对……您为阿父谋划,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如此轻信?您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弟子断然不能答应。”
张良绷着脸,低沉着声音道:“太子,修道之事,是我一人,与天下无干。”
“不!”刘盈道:“您是我的师父,大汉留侯,还是不疑的父亲!”
刘盈拉过张不疑,对张良认真道:“您的身体关系巨大,万万不可任性!”
张良低垂着眼皮,思量片刻道:“太子关心我的身体,你的好意我记下了。赤松子先生德高望重,你就不要为难他,让他走吧!”
刘盈眼珠转了转,突然摇头,“不行!”
张良也是一愣,“太子,我说话不管用吗?”
“师父说话自然管用……可有一件事,更为紧要,正如师父所说,千百年来,神仙之说,层出不穷。始皇帝就曾经让徐福求仙……如今又冒出一个赤松子,教人飞升。我倒要弄清楚,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本事!”
“太子,你要干什么?”张良惊问。
刘盈呵呵一笑,“既然赤松子先生说辟谷飞升,那就让他演示一下。”
“来人,把他抓起来,找一个笼子装上,挂在我的长乐宫外!”
“荒唐!”
张良脸色大变,“太子,你,你不能对神仙中人不敬,这样会惹祸上身的!”
刘盈哈哈大笑,“当仁不让!当年西门豹不就是扔了几个媒婆下水吗!我今天就要拿这位赤松子试试,不吃饭到底是能成神仙,还是能成为尸体!动手!”
这下子几个侍卫拥过来,为首之人,赫然是张不疑,他揪住赤松子的胡子,就要绑人。
“竖子!你想气死我吗?”张良惊得眼珠子掉下来,“你这个逆子,冒犯神仙,你不是张家的人!”
张不疑竟然不惧,“阿父,我是东宫之臣!更何况别的事情,我比不过阿父,但我坚信,这世上只有欺世盗名的妖人,没有什么白日飞升的神仙!我张不疑一条烂命,若真死在神仙手上,那也是我的福气!”
这家伙是真的毫不畏惧,揪着赤松子的胡须,就把他拖到了外面,塞进刘盈的马车,然后直接送长乐宫。
这下子可闯了大祸……谁也想不到,刘盈去拜访张良,竟然抓了张良的贵客。
留侯和太子不是向来亲厚吗?
怎么会这样?
师徒翻脸?
而此刻的未央宫中,刘邦和吕雉,两口子一起听着张良的诉说。
“臣惭愧,不能保护老友,以至于被歹人当面掳走,臣惭愧,请愿意用爵位食邑,还赤松子安然,请陛下恩准!”
刘邦看了眼吕雉,吕雉看了眼刘邦。
两口子眼里满是惊骇,他们也想不到,刘盈怎么就抽风似的,得罪张良!
“欺天了!”刘邦厉声咆哮:“子房先生,你不要着急,朕和皇后这就过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