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不该挽留?
该如何挽留?
又以什么立场挽留?
一时间侯垚只觉得奇烦无比。
死死地注视着李景山那张刚毅的国字脸,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赌上一把大的,把李景山当成一个好人。
“李大人,恐怕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对付不了盐场背后的势力,所以想明哲保身?”
此话一出,李景山明显出现了短暂的惊愕,但随即便又苦笑一声:
“大人不愧是今科解元,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摸清了县里的症结所在,
看来朝廷能派大人这样的英才前来,想必也是对县内的忍耐到了极限吧。
如此下官就更没有理由挡住大人的升官之路了。”
听李景山的语气,他似乎将自己当成是朝廷特遣来解决宝安县问题的人。
“你觉得本官来这里只是单纯来解决私盐问题的?”
李景山摇头苦笑:
“不管大人是何目的,与下官无关,
下官只是愧疚,为官三十载,始终无法为这一县百姓谋求一份安宁,
无论大人成也好,败也好,最多只不过是换了一波人继续下一个轮回,
都是高高大上的大人物,他们动动嘴,下面就有无数人的死伤,
受苦的,永远是都是我们宝安的父老乡亲。
这三十年来,这种把戏已经重复了数次,每次都是宝安人流血又流泪,
下官对此无能为力,有愧于父老乡亲,也看够了这人间惨剧。
实在心力憔悴,恳请大人成全下官,允许老夫归隐田园。”
说完,李景山再次向侯垚跪拜。
听到李景山的此番说话,侯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是最坏的结果,但也并非好结果。
李景山似是个好官,但却已经对于宝安县的前途悲观之极,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
诚然如他所言,这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难怪连朝廷也会放任不理。
对朝廷来说,即便是花费了大力气整顿了宝安县一地,
无非也就是逼着这些逐利者换个地方而已,得不偿失。
只要盐利还在,就不可能禁绝私盐买卖,
朝廷能做的,只有给予一定的威慑,铲除几个太过分的大盐枭,让大家保留个底线,知道分寸而已。
不过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侯垚没有办法。
“李大人,请起,请听垚一言。”
侯垚双手托起李景山,将他扶到座椅上,
对于一个愿意真心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值得他敬重的。
李景山见侯垚态度有如此大的改变,一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任其摆布静待下文。
侯垚将人扶到座椅上后缓缓言道:
“之前不知李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多有无礼还请恕罪。”
说着对着李景山鞠了一躬,然后才说道:
“诚然如您所言,只要盐利不除,私盐问题就不可能解决,不过垚却不这么认为,
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只需要一点时间,垚便能轻易地将此事解决,
不知道李大人可愿助垚一臂之力?”
李景山一脸的不信:
“大人才高八斗,下官自愧不如,
不过就算下官再愚钝,也知道这事就算是陛下亲来,也不过是一场清洗,
清洗过后不出几年()
,又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人心逐利,如之奈何?”
侯垚哈哈大笑:
“大人这话说对了,就算陛下来了也解决不了这事,但侯垚却是有办法解决,
而且还不需要用大规模的武力来清洗现有势力,不知李大人可有兴趣知晓?”
李景山下意识地就追问道:
“什么办法?”
说完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道歉道:
“抱歉,属下一时失态,如果大人真能让宝安县的百姓远离私盐之苦,属下愿为大人鞍马。”
侯垚哈哈大笑道:
“其实要解决盐利之难很容易,只需要这世上多几样比盐利更暴利的商品便可。”
听到这个答案,李景山脸上微微有些失望:
“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这商品从何而来?”
“李大人可听过南海“名尊琉璃坊”?”
“自是听过的,琉璃之利确实不下盐利,只不过远在南海府,
就算运到宝安来,其成本也要成倍增长,依然没有盐利来得动人。”
侯垚一脸莫测高深的笑道:
“李大人可知生产琉璃的工厂已经在我们县落户,再过几天就可以产样出来了。”